怪隻怪傅天意平時把牛皮吹上了天,辛氏又是個容易輕信人的性子,兒子說什麼就是什麼,從不曾懷疑。
楊氏以前也幫著丈夫以讀書的名義哄騙過婆婆的私房錢,這下她若再說丈夫根本不是讀書的料,豈不是自打嘴巴。
“娘,不行的,不行的,地不能賣……”楊氏急得嘴巴都起泡了。
傅芷蘭也從門後跑了出來,抓住辛氏的手:“娘,不能賣地。”
沒想到乖巧聽話的小女兒也不讚同她,辛氏有些動搖,她望向丈夫,傅鬆源卻避開了她的目光,一言不發。
“那天意考試的事怎麼辦?”辛氏急得眼淚都快滾出來了。
傅芷璿看不下去,拿起手帕給辛氏擦了擦眼淚,柔聲安慰道:“娘彆急,有我呢。”
說完,她抬頭看向楊氏,眼神一片冷冽:“大嫂,二十二文一升賣給你也可以,你馬上去叫你妹夫拿錢過來搬糧。”
楊氏沒料到還能峰回路轉,忙不迭地答道:“好嘞,我馬上就去。”
“慢著!”傅芷璿突然叫住了她,“大嫂記得提醒他帶現銀,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僅此一天,過時不候。”
楊氏愣了一下,訕訕地說:“阿璿,就不能寬限兩天嗎?這好幾千兩呢,一時恐怕沒那麼多的現銀。”
不是沒現銀,是本來就打算空手套白狼吧。
傅芷璿眼神黑漆漆,直刺入她的眼底,似是要看穿她所有的小心思:“屠大人家還缺銀子?大嫂彆說笑了,若是裘管事不方便,我今天也可以跟他一起去屠大人府上要銀子。”
楊氏眼神一閃,避開了傅芷璿的目光,聲音驀地拔高了兩寸:“說來說去,你還不是怕我訛你的銀子,阿璿,我可是你的親嫂子,我是什麼樣的人你還不了解嗎?”
“夠了,此事到此為止,屠大人家有錢何愁買不到糧食。”一直沒做聲的傅父突然厲聲打斷了楊氏,然後朝傅芷璿招了招手,“阿璿,時辰不早了,你送為父一程。”
傅鬆源身為一家之主,在家裡素來說一不二,他一發言,楊氏再不甘也隻得閉嘴。
上了馬車,傅鬆源看向沉默安靜的傅芷璿,眼神複雜:“阿璿,你是否怪為父沒為你出頭?”
傅芷璿忙垂首:“女兒不敢。”
是不敢,而不是不怪。傅鬆源看著二女兒姣好的側顏,突兀地說:“阿璿,以後沒什麼事少回娘家。”
傅芷璿驚得猛地抬首,杏眸中滿是錯愕。
“傻孩子,”傅鬆源伸出手想摸摸她的頭,伸到一半想起女兒已經成人,這舉動不妥,他又緩緩收回手,無奈地說,“家裡現在是什麼情況你也看到了,你娘耳根子軟,旁人說風就是風,你大哥眼高手低一事無成,你大嫂勢利精明,愛貪小便宜,你的身份不一樣了,以後像今天這樣的事隻會更多。”
“為父無能幫不上你什麼忙,也不能拖你後腿,你放心,我會約束你大嫂,不會讓她再去找你。你也彆怪你大嫂,你哥不爭氣,你大嫂再不多做打算,家汶他們三兄妹以後怎麼辦?”
原來父親心裡什麼都明白,傅芷璿覺得心裡酸酸的,說不出的難受。他們兄妹不容易,父親作為一家之主更不容易。
傅芷璿垂下頭,輕輕地闔了一下眼簾,逼退眼底的濕意,聲音乾澀地說:“女兒明白爹的苦心,這東西還請父親收下。”
傅鬆源看著眼前這張一百兩的銀票,整個人都不好了:“你這是做什麼?為父說這些不是向你要銀子的。”
傅芷璿把銀票塞進他的手裡,抬眸淺笑道:“女兒不是這個意思。爹,我出嫁時,你心疼女兒,偷偷讓母親多塞了這一百兩給女兒。女兒現在過得很好,這一百兩請爹收回去。”
當年季父生病,花光了季家所有的積蓄,還變賣了不少祖產,季家因而落敗。本來一場門當戶對的婚事變成了低嫁,傅鬆源覺得虧欠了傅芷璿,怕她受苦,除了明麵上的嫁妝跟大女兒一樣外,還偷偷讓辛氏給了傅芷璿一百兩。
這也是傅芷璿後來開店的本錢之一。
聽她這麼說,傅鬆源的臉色變得好了一些,但仍拒絕收銀票:“不行,這是你應得的,為父不能要。”
傅芷璿按住他的手:“爹,女兒現在不缺這一百兩。你拿著彆告訴娘,有個什麼急事,手裡有銀子也好辦事,不然你讓女兒以後少回娘家,女兒怎麼放心?”
萬一父親再次丟了差事,有這一百兩,家裡也能支撐一兩年,父親應該就不會急得生病了。
傅鬆源聽她說得有理,想到家裡現在的情況,在心裡歎了口氣,接過銀子:“為父暫時收下,不過你若需要,告訴為父一聲就是。”
手機用戶請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書架與電腦版同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