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芷璿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緩緩加快步伐,不知不覺地走到賴氏旁邊,拿著手帕擦著眼睛,一副傷心極了的模樣。
這低低的哭泣聲就在耳畔,賴氏想忽視都難,她側頭臉上堆滿了假笑:“弟妹這是怎麼啦?”
傅芷璿用手帕捂住嘴,難過地說:“四嫂,哎,我……”
見傅芷璿歎氣不說話,賴氏伸出手,握住她的手,溫柔地勸道:“弟妹彆擔心,叔叔最是公正不過,不會有事的。”
傅芷璿苦笑:“就是今天沒事又如何。嫂子是過來人,最是清楚不過,咱們女人啊,最緊要的是得丈夫歡心,可你也知道,我們成親當天夫君他就走了,說是陌生人都不為過。二嬸今天帶著嬸子們過來,夫君回來聽說了這事,少不得要生我的氣。也怪我做得不周到,沒提前存些糧食起來,連累族人受苦了。”
她這番話說得情真意切,眼眶都紅了,悔恨與自責在眼底打轉。
賴氏見了,心下哂笑,都說這傅氏如何聰慧賢淑,在她看來啊,名過其實,不過是個草包而已。都要被休了,還擔心丈夫回來不喜歡她,莫不是腦子有坑?
嘴上卻安慰道:“放心吧,明弟會欣賞弟妹的好。”
傅芷璿聽了,似是鬆了口氣的模樣,但峨眉仍未舒展開來:“可……夫君升官,做了那人上人,萬一,萬一他有了二心怎麼辦?我聽戲文裡說,那些下屬們都樂於給上峰送女人,有些當官的連女兒都舍得,畢竟進了咱們這等人家,哪怕就是做小也比嫁入平民百姓家要強得多,嫂子說是不是?”
賴氏語塞,她倒是沒想到這一遭,不過傅芷璿說的也未嘗沒有道理。她一個遠房表姐不就是嫁進去了光祿寺卿家做五姨娘,很得男人寵,娘家人也跟著水漲船高起來,那個表姨的尾巴都差點翹上天了。表姨家的表兄也去了一個莊子做管事,可謂一人得道,全家都跟著沾了光。
見賴氏那副若有所思的模樣,傅芷璿雙手貼在小腹上,狀似不經意地說:“萬一那些小妖精懷了夫君的孩子,我可怎麼辦啊……”
賴氏不知道傅芷璿這話意有所指,隻當她是真的擔心,心裡更是瞧不上傅芷璿了,這女人不得婆婆、丈夫喜歡,做得再好有什麼用。
她輕蔑地翹起唇,敷衍道:“不會的,弟妹多慮了。”
未免說太多引起她的警覺,傅芷璿適時地錯開了話題,沒聊兩句,季家老宅已經近在眼前。
推開門,老宅門口的那棵光禿禿的老楊樹下已經坐了好幾個季家的男性長輩,其中又以季家二叔為首。
顏氏一進門,就像倒豆子一樣,添油加醋地找了一大堆傅芷璿的錯處,就連她過節時來老宅行的禮也能挑出毛病。
知道她是雞蛋裡挑骨頭,傅芷璿也不申辯,隻是看向季二叔,看他怎麼說。
對上傅芷璿黑白分明的眸子,季二叔有些不自在,不過這些叔伯都請來了,容不得他打退堂鼓。
他避開傅芷璿的目光,揪著下巴上並不存在的胡須,假咳兩聲:“傅氏不順父母長輩,當去。傅氏,你可有異議?”
做戲都做到這一步了,她說有異議他們就罷手了?傅芷璿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沒。”
“咳咳,既如此,那就請四叔公代我那侄兒寫這份休書。”他把準備好的筆墨紙硯擺到了石桌上。
頭頂禿光光,門牙也掉光了四叔公顫抖著手提起毛筆,一字一頓:“立書人季文明,係京城人,從幼憑媒娉定傅氏為妻,豈期過門之後,本婦多有過失,正合七出之條……”
“二叔,二叔,衙門的大人來了……”
突然一個年輕人滿頭大汗地闖進來,嚇得四叔公筆一抖,一大團墨跡落在紙上,蓋住了好幾個大字。
季二叔看了,眉一撇,不悅地說:“文福,大驚小怪做啥,衙門的大人來這裡做什麼?”
文福瞟了傅芷璿一眼,結結巴巴地說:“他們,他們是來找文明家的嫂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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