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定是我妹妹嘛，”背後的少女一邊用力扭了一下林有德的肩膀，一邊說道，“我根本不懂那些東西，舞會的時候能和你稍微聊一下都是妹妹提前教我的。”
原來如此，所以能和他林有德聊《雙城記》、能和莉娜辯論到五五開的那個是妹妹——仔細想想也對，神姬就應該受到那種程度的教育。
“原來如此，所以你聽到個梅赫特爾軍歌，就問我‘是不是在提醒土耳其不要企圖拿回伊拉克’，當時我都愣了，竟然能從一首音樂就聯想到這個，和上午那個進退有據邏輯清楚的拉菲差距有點大呢。”
女孩哼了一聲，沒有答話。
林有德又問：“剛剛聽你妹妹叫你柯塞姆？”
“對，有什麼問題嗎？”
“柯塞姆這個名字女孩用感覺……”
“奧斯曼叫柯塞姆的女孩可不少，你有意見？”
“不，沒有。”林有德搖搖頭，他往叛變瞥了眼，發現拉菲已經進入一種仿佛高潮結束之後的賢者時間的模樣，還時不時發出充分表現出她的舒適的呢喃。其實林有德現在也舒服得緊，精油開始產生作用，伴隨著女孩的推拿反複，他整個背後和肩膀的肌肉都處於溫熱的狀態，蒸汽產生的汗水從擴大的毛孔中泌出，讓他全身都舒爽不已。
林有德閉著眼睛享受了一會兒，才繼續問柯塞姆：“你完全沒有接受過和你妹妹一樣的教育對嗎？”
“我怎麼可能接受那種教育，我可是女人，而且是奧斯曼的女人。”
柯塞姆的言下之意再明顯不過了。另一個時空的奧斯曼尚且有後妃垂簾聽政的例子，這個時空那些本來應該垂簾聽政的後妃全成了神姬，然後加冕為女王了，相對的，普通女人成為後妃垂簾聽政的例子也全都消失了。
於是在奧斯曼帝國，不是神姬不是戰姬的女人就被視作男人的附屬品，有比另一個時空更加嚴格的規矩束縛著他們。而柯塞姆舞跳得那麼好，又精通按摩，恐怕是比一般的奧斯曼女性更加低一級的存在。
“彆想多了，”柯塞姆似乎猜到了林有德在想什麼，“我的貞操可是被小心的守護著，因為這是重要的籌碼，必要的時候可以用來頂替妹妹的貞操。我所會的一切，也是政府精心栽培的結果，他們甚至還想方設法讓我學了一口地道的英語。”
“這樣啊。”林有德輕聲感歎，“你也很……”
“收起你的同情吧，政治家閣下，我對現在的生活沒有什麼不滿。”
林有德撇了撇嘴，這時候他注意到拉菲的眼睛睜開了細細的一條縫，正悄悄看著姐姐的臉，那一瞬間，林有德從拉菲的表情中讀出了複雜的情緒，然後他明白了，這姑娘打從心底裡覺得自己愧對姐姐。
林有德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憋了半天他才問道：“你就沒有想過要追尋自己想要的生活嗎？”
話音還未落，林有德就注意到拉菲的眼睛完全睜開了，看起來她也早就想要問姐姐這個問題了。
柯塞姆沉默了一會兒之後，突然說道：“你這種人，永遠站著說話不腰疼。你有能力，有軍隊，有錢，有一群力量強大還願意追尋你的人，你當然可以追尋你自己想要的生活了。可我出生在一個貧苦之家，要不是妹妹是神姬，我可能都沒有辦法讀書，今後就隻能作為一個普通的婦女勞動一生，變得像我媽媽那樣又老又醜。生的皮囊再好也沒有用，時間和繁重的勞作輕而易舉的就能把這些都毀掉。
“就算勉強保持了姿色，我也會被一個不知道哪裡冒出來的男人用便宜的彩禮就娶走了，然後我得給他生一堆孩子，再好的身材也會走形，還要把那些孩子一個個拉扯大。現在每個男人都喜歡我的胸型，但我喂過那麼多孩子以後還會有這樣的胸型嗎？還會有嗎？還有你喜歡的腰，肚子反複脹大好多次以後，還能保持嗎？
“像你這樣被上天寵愛的人根本就什麼都不懂，整天說著什麼改變自己的命運，追尋想要的生活這樣的漂亮話。可你想一想，如果我們能做得到，誰不會去做呢？就是因為做不到，我們現在才會過著這種生活啊。你們這些高高在上的非凡之人總是不明白，我們凡人的生活狀態，往往是我們拚儘全力之後能達到的最理想的狀態了。”
林有德沉默了，他這些年有深交的女性不是神姬就是戰姬，確實都屬於自身有力量的家夥，所以他幾乎已經忘了普通女性的立場，被這樣一輪反駁也無話可說。
他側著臉看了眼拉菲，發現少女的表情十分的悲傷。
“抱歉。”林有德隻能這樣對女孩說。
“沒關係，”柯塞姆的口吻緩和了下來，“其實我挺感激你能這樣關心我的，我也知道你沒有惡意，隻是單純的出於好心才這樣對我說。我因為有個神姬妹妹，對你們這些非凡存在的了解還是蠻多的。”
“這樣，今後如果土耳其政府想要強迫你做某些你不願意做的事情，你就在你們居住的地方大聲喊我的名字，我的特工會向我報告的，然後我……”
“然後就會讓土耳其政府把我交出來對嗎？我先謝謝你，然後抱歉，我不會離開我妹妹的。”
“這樣啊……”
“嗯。”說罷柯塞姆用力拍了拍林有德的肩膀，“好了，按摩的工序完成了，接下來我要給你衝洗了，你要什麼溫度的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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