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況眼前這隻狐狸也不知有沒有團扇大,一看就知道估計出生還沒幾個月,隻是也不曉得這麼小的狐狸,怎麼會沒有母親帶著,就自己蹲在草叢裡。
“原來是隻小白狐。”
淺衣弟子看到這狐狸,倒是溫和地微微一笑,覺得可愛,彎下身來似乎是想摸摸她。雲母嗚嗚地叫了兩聲,也不知該躲還是不該躲,下意識地退了兩步,抬頭去望那位仙君。
老實說,雲母此時心中十分忐忑,還有夾雜著敬畏、驚訝等等在內的一係列的複雜的感情。
原本她隻覺得這些人打扮不凡,然而待聽到他們對那位救了她的白衣道人的稱呼,卻著實讓雲母嚇了一跳,他竟真是仙人!
雲母既是害怕又是不安,但大概是由於對方救了她,她竟還有幾分信任,不覺便帶著好奇望了過去。
這一望,竟和那仙君對上了眼睛。
那雙眼睛雲母怎麼也形容不出來該是怎樣一種情形,裡麵似有千年時空、萬丈星海,卻又似乎什麼都沒有,隻凝了千百尺的冰,便是什麼都進不了他眼中。雲母移不開目光,卻又忍不住躲閃,最後放在地上的腳局促動了動,不知怎麼的,居然遲疑地對著那神君叫喚了一聲。
叫完雲母便後悔了,她年紀還不大,聲音幼小,著實沒什麼氣勢,要說挑釁談不上,要說撒嬌更是不自量力,在仙君麵前,簡直丟人現眼。
想到這裡,雲母毛底下的臉頰都要燙起來了。
那淺衣弟子倒不覺得有什麼,反倒又笑了笑,他見這狐狸可愛,又注意到它一直盯著白及仙君,正想打趣,一回頭卻見白及神君竟也看著這小狐。
淺衣弟子一怔,他對這隻小狐狸也是真的有幾分喜歡,便有心幫它一幫,笑道:“這隻幼狐似是喜歡仙君。我聽說白狐冰雪聰明,資質不凡,與其他野獸不同,在這裡與仙人碰見也算有緣,若是仙君喜歡,不如帶它回去,現在可以做個寵物,日後養大了若是天資尚佳,還能當個坐騎。”
雲母聽得懂他的話,原本毛底下的臉隻是微微發紅,這下真是整個紅得能夠滴血。她這個年紀的女孩對“喜歡”一詞頗為敏感,聽到就覺得窘迫,下意識是想團成一團來掩飾,可她說不清道不明地隱隱有些期盼,整隻狐狸動彈不得,緊張地望著那白衣仙君。
誰知白及聽他這麼說,便淡淡地移開了視線,像是沒什麼興趣,緩緩道:“不過是隻野狐狸。”
說罷,便再未看那白狐,轉過身,乘風而去。
結果第二日,雲母見到單陽師兄時,著實吃了一驚。
倒不是因為單陽的外表或者他說了什麼令人吃驚的話,而是因為他們見麵的時間地點實在有些反常。
雖然如今雲母都必須用人的身體來修煉了,但她畢竟原型是隻狐狸,還是覺得四隻腳跑跑跳跳方便,所以吃完晚飯後,就用小狐狸的樣子在院子裡蹦來蹦去地消食,誰知路過師父的院落門口時,居然遇到了筆直地站在那裡不知道在乾什麼的單陽。她原本想繞開,但還沒等她開始繞,單陽師兄便已朝她走了過來。
“你……還記得我嗎?”
單陽在她麵前蹲下,漆黑的眼眸安靜地看著她,試探地問道。然而不等雲母回答,他又局促地抓了抓頭發,像是自暴自棄地道:“不對,你不會說話……嘖。”
雲母:“……嗷嗚?”
雲母愣了愣,立刻明白過來單陽還當她是山中的一般白狐,連忙張口想要解釋,不過她還沒來得及開口,單陽已經又說話了。
“你能……聽我說說話嗎?”
他緩慢地道,語氣同先前在道場中的疏離感不同,沒有那麼沉重,反倒有一種虛弱的感覺。
這句話一出口,單陽自己都有些莫名地無力,覺得自己居然淪落到隻能和一隻狐狸講話簡直是發瘋了。但不管怎麼樣,這總比自言自語要來得好一些,他本來隻是聽師兄說了旭照宮確實有狐狸以後,試探著在昨天見到它的地方等等看,沒想到居然真的等到了,然後他忽然就覺得褪了力,慢慢吞吞地在旁邊席地坐下,自顧自地開始講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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