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昂注視著陸缺的眼睛,搖頭晃腦地左看右看,心裡嘖嘖稱奇。
不愧是我大參合宮,醫術出神入化,把陸師叔眼睛治的跟沒有瞎過似的,根本看不出眼睛受過傷。
彆的地方應該也能治……
陸缺抬手把薛昂的腦袋撥過去,看向從鬥法場側麵溜過去的人。
此人穿了件破舊的藍布袍,腰懸錢囊,黑黢黢的錢囊帶子就像條死蚯蚓,隨他的腳步來回甩動,臂彎夾了個粗瓷酒壇,酒封帶著黃泥,應是剛地下取出的多年陳釀。
原來是燕常!
燕常性情灑脫,無拘無束,在無虛海上交際甚廣,誰見了都臉熟。
他夾著酒壇子從鬥法場側麵走過去,老遠看到董無間,就舉著衣袖晃動,破鑼似的吆喝起來。
“董老弟,快快快,去做幾個菜陪我喝幾杯。”
董無間心不在焉地踱步,聽到聲音,遲疑地看了一眼。
姓燕的酒囊飯袋怎麼過來了?
董無間挺看不上燕常,隻是同在無虛海修行,有幾分客氣和虛偽的泛泛之交,不至於湊到一張桌子上喝酒。
但轉念想。
赤霄組織布局上百年的乙劍門發生重大變故,竹籃打水一場空,而墨拘雲卻遲遲沒有聯係他,此時燕常突然造訪,有沒有可能帶了墨拘雲的消息?
燕常在無虛海人麵熟,經常乾替人送信的勾當,隻要給酒錢。
念及此處。
董無間風輕雲淡地道“好幾個月沒見燕兄,看燕兄紅光滿麵的模樣,想必是一定發了大財。”
“夠喝酒的,但……這就夠了。”
“燕兄請。”
董無間領著燕常去往自己洞府,進去以後,就轉身關上了洞府門。
陸缺看著整個過程,也聽到了兩人交談的內容,都沒有什麼不尋常之處。
或許兩人進入洞府以後才會吐露真言。
但真元宗的洞府也是正經洞府,勝似戴勝島的破落山洞百倍,能夠很大程度地隔絕音波傳遞與靈識探查。
總不能衝進去聽。
陸缺收回目光,抬腳把翻開他左眼眼皮查看的薛昂踹開。
“滾蛋!”
“不是師叔,宗門到底用了什麼神通術法把你眼睛治的好?”
………
董無間洞府。
他把在床帷之中和呂荷花學習的廚藝拿了出來,做出六道菜肴端到石桌,又轉身洗刷不常用的酒杯。
燕常第一回來董無間洞府,目光來回掃視。
這位老弟的洞府打理還真是亮堂,桌椅纖塵不染,書籍碼放整齊,就連香爐邊緣都沒有任何灰塵散落,比她娘的女修洞府都像那這麼回事。
不太講究的燕常被環境感染,頭一次在喝酒前洗了洗手。
兩隻手插進水盆,水麵立即浮起油花。
都夠攤張煎餅用的了。
“寒磣了點,寒磣了點。”燕常不好意思地自嘲,露出滿口黃牙。
董無間心裡極其厭惡,但臉上沒表現出任何不爽。
隨後兩人在石桌前坐定,燕常用衣袖擦去酒封上的黃泥,將之揭開,伸著脖子嗅了嗅酒香,簡直是萬中無一的夢中情酒,便自顧自地先飲三杯喂腹中酒蟲。
略過了下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