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本地官府安排的流程，執委會抵達杭州城時，官方將在慶春門外舉辦一個簡短的儀式，以表達本地民眾喜迎執委會到來的熱情。
為此還特地在慶春門外的官道旁圈出來一大塊地方，作為表演之用。
龔十七現在所站的位置，大概就是稍後執委會高官觀看表演和發表講話的地方。專門從海南島運來的幾隻電喇叭，昨晚就由技術人員安裝到了城樓上。這玩意兒一開啟，方圓幾裡內應該都能聽到城樓上的講話。
龔十七雙手撐在城牆垛口向下望去，見慶春門外此時已經聚集了至少好幾萬圍觀民眾。若不是有上千城防軍加警察沿著官道兩邊一字排開維持秩序，恐怕這城門口早就被堵了個水泄不通了。
慶春門外地勢平坦，為了獲得更好的視野，有很多圍觀民眾還自行帶來了凳子，也有人早早就爬到了附近的大樹上。據說一大早就有好幾個倒黴蛋，從樹上掉下來摔傷了手腳。
但出於安保考慮，龔十七已經下令將官道附近爬到樹上的人都弄下來，像這種有風險的製高點，必須得在執委會到來之前清理乾淨。
當然了，這附近視野最好的製高點就是慶春門的城樓。東西貫穿杭州城，直至城東運河碼頭的主乾道就從慶春門穿過，在這裡便能將執委會入城的線路一覽無餘。
所以從昨天開始，龔十七便嚴令慶春門及左右三裡內的城牆上，都不得有閒雜人等出現，這也包括龔十七並不信任的城防軍在內。
而這個區域的防務，則全部由戴成榮的部隊暫時接管。
龔十七確信，如果刺客要對執委會動手，那麼今天進城的過程大概就是最佳時機了。
而最好的地點，一是在圍觀民眾最多的慶春門外，二是在入城後穿城而過的慶春路。
城外的圍觀民眾已經是接踵摩肩，想帶著步槍混在人群裡伺機而動，可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到時候說不定連槍都舉不起來。這刺客若是想一擊得手，應該不會選擇這種無法控製的環境。
龔十七認為最有可能的地點還是在城內，慶春路兩側有大量的臨街商鋪和民房，在他看來，每一個窗戶和房頂，都有可能成為刺客的射擊位。
即便已經投入了大量人手，也無法完全監控這條大約五裡長的主乾道。所能做的，也僅僅隻是給慶春路附近比較高的一些建築貼上封條，暫時禁止使用。
但龔十七明白，這些手段的效果極其有限，除非是將道路兩側全部清場，禁止民眾圍觀，才有可能排除掉所有隱患。但那樣做顯然跟舉辦入城儀式的目的相悖，執委會昨天也已經否決了這樣的提議。
昨天抓到的幾個人，兩個傷員已經在拷問過程中咽了氣，唯一一個活口也已奄奄一息，榨不出什麼有價值的情報了，依然沒有找到其他幾隊刺客的下落。
龔十七再次拿起望遠鏡向東邊看過去，體型最大的那艘舟山號已經靠岸了，看樣子留給自己的時間也越來越少了。
正在龔十七焦慮不已的時候，外勤行動組卻突然傳來了好消息。
昨天公布的懸賞果然起到了作用，今早有人向官府舉報，城內某處民房有幾個鬼鬼祟祟的外地人，這幾天一直都閉門不出，行為很是反常。
外勤組一看這地點，正是在重點排查的慶春路旁邊，當即便立刻聯係了戴成榮的部隊，請那邊派出了一個排作為增援，然後不等上報請示龔十七，就迅速突襲了這個地方。
而結果正如昨天的抓捕行動一樣，成功拿下目標之後，外勤組在現場繳獲了四支三三式步槍和少量彈藥，應該也是屬於王元昨天偷運進城的那一批槍支。
龔十七聽到消息精神一振，連忙追問道：“抓到了幾個活口？我們這邊有沒有傷亡？”
手下興奮地應道：“回大人，四名歹徒全部活捉，無一漏網，不過有兩人被我們開槍擊傷，我們這邊倒是沒有傷亡，抓捕過程非常順利。”
龔十七微微有些詫異：“對方沒有使用他們拿到的步槍？”
手下應道：“大人，這事說來也是湊巧，我們的人衝進去的時候，他們的確是已經步槍上膛，準備跟我們拚命，所以我們才選擇開槍。但從頭到尾，他們卻都一槍未開出來。後來我們檢查了那幾支步槍，發現好像是卡殼了。”
龔十七臉色微變，皺眉問道：“你是說他們手上的四支槍，恰好都在那個時候卡殼了？”
手下點點頭道：“大概是老天爺也覺得他們乾的事情大逆不道，所以降下懲罰，倒是省了我們不少事！”
龔十七默然不語，三三式步槍對他來說可並不陌生，這種武器能在軍中列裝二十多年而未被淘汰，其最大的優點便是性能穩定。就他個人的使用經驗而言，倒是真沒遇到過卡殼的情況。
通常來說，卡殼的狀況雖然不能完全杜絕，但出現幾率也不大，隨意抽檢十支步槍各打十發子彈，都未必會有任何一支出現卡殼的現象。要是在戰場上出現一個班組裡有四支步槍同時卡殼的狀況，造槍的匠人和所屬部隊的軍械官恐怕都得上軍事法庭了。
而恰好這四支有問題的步槍竟然湊在了一起，又恰好被對頭買去準備用於行刺重要人物，還恰好在動手時真就同時卡殼了。
世上真的會有這麼離奇的巧合嗎？
龔十七一生走南闖北，見多識廣，可不會去相信什麼老天有眼的說法。
一兩個巧合，還可以說是運氣使然，但如果每一個環節都出現了意想不到的巧合，那大概就不適合用玄學來解釋了。
龔十七回想這起桉件的查辦過程，越發覺得類似這樣的“巧合”實在太多。
他腦子裡突然轉過一串念頭：“如果這不是巧合，那該如何解釋？”
“如果沒能及時發現這隊刺客，那麼等到他們正式動手的時候，這幾支槍是不是還會卡殼呢？”
“還沒抓到的另外兩隊刺客，他們手上的武器，是不是也會恰好出現同樣的問題？”
想到此處，龔十七靈光乍現，立刻吩咐道：“把昨天繳獲那幾支步槍，連同彈藥一起取來，要快！”
1627崛起南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