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大媳婦兒啊，你也得撐住啊。”
翠蘭嬸子幫忙攙扶著失魂落魄的張大媳婦兒。
張大媳婦也就一直在哭，神情恍惚，悲痛到聽不到世間任何的動靜。
大家都主動承擔搬運張大的屍體，放進坑裡，然後埋土掩蓋。
張大媳婦痛哭失聲，隻淚流滿麵地送彆丈夫。
“張虎娃，來摔碗。”張村長喊著虎娃，拿著張大生前的飯碗遞給他。
張姓，虎娃很不習慣，而且是死人的東西，他不想碰，扭捏在一旁不動身。
張霞妹推著虎娃上前“去接過去，摔一下就成。”
虎娃悶悶不樂地接過，摔碎了碗。
大家逃荒，也沒人帶香燭紙錢，就用木柴燒了點枯樹葉，再插上兩根燃燒的枯樹枝木棍，意思意思。
小桃就在一旁冷漠地看著這一切，憤怒地捏緊拳頭，心中燃起對父親的恨意“爹，這就是你心心念念想著的畫麵？”
其他嬸子隻拍拍張大媳婦，安慰一下。
“等之後再遷回去就好，而且等咱安頓下來，也可以再補上香燭紙錢。”
“大嫂啊，咱之後日子還得過，這以後虎娃就叫您娘了。”張霞妹雙手搭著虎娃的肩膀，得意地笑，卻又要假裝平和客氣。
“來，虎娃，叫娘。”張霞妹施舍一般推了推虎娃的身子。
虎娃鬨脾氣發怒“我不！我不叫！”
然後掙脫張霞妹的手，狠狠揮開，然後跑回他們放行李的地方。
虎娃也不吃東西，拉開被子裹著，蓋過頭就睡了。
“哎喲，你看這孩子，還是不習慣呢，等過些時日就好了。”
張霞妹還寬慰張大媳婦，這過些時日改不改，這誰說得準。
張大媳婦黑著臉，垂著眸，完全不搭理她這做戲模樣。
大家夥就又去歇息了，今日的營地十分安靜，沒有人嬉鬨，小孩早早就被塞進被窩裡，不給東張西望。
崔七七躺在馬車的被窩裡，緊緊抱著柏哥娘，旁邊睡著崔大嬸。
她悶聲低落地問“為什麼小桃不算後？她也是張大伯伯的娃娃呀。”
柏哥娘心想，這大概就是約定俗成吧，摸著崔七七的小腦袋安慰
“你放心，娘生了兩個兒子，你是有哥哥也有弟弟的人，這生那麼多兒子，不是我想生，而是為了保護你們。”
崔大嬸側過腦袋，她其實是能跟張大媳婦感同身受的。
寂靜的車廂裡，歎了一口氣“七七啊，若非我生了溫姐兒，第二年生了兒子，也被崔老太踩在腳下，直不起腰的。”
“可是我能保護娘，保護自己，保護妹妹。”崔七七不服氣，她撐起身子半坐起來。
尋思她本事也不算小吧——能找到吃的，能照顧好家裡，還會廚藝。
柏哥娘感覺到崔七七的氣憤跟不滿，但這不是她一個人能改變的。
隻好回抱女兒，撫摸著她的後背，柔聲誇讚“那是自然，我們七七啊，最厲害了。”
輕拍後背，安撫著崔七七，她一下子舒緩了情緒，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