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為知己者死,她們請我當坐館,我就得幫她們平事。
江湖上有句名言,搞不定一件事,就搞定這件事背後的人。搞事的人死了,當然也就沒有事了。
猛樂城不是法外之地,但河那邊是。
不讓帶石頭的人過河,猛樂城就不會有事發生。
“蛇王,我想過河。”
蛇王拿起桌上的雪茄,猛地吸了一口。
“我帶孟猜過去,最多一天一夜,就回來。”
對於蛇王來說,這件事不難。
“還是彆多事了,生死隻為強出頭。活著不容易,年輕人,不要以為這天下都是你的。”
蛇王噴出一口青色煙霧,淡綠色的目光,透過煙霧看著我。
年輕時,他是界河兩岸令人聞風喪膽的刀手。
如今老了,逐漸歸隱,不再露麵。
很多事情,都是孟猜代為辦理。
上次我替他贏了七百萬,不要他分毫紅利,他欠我一個不小的人情。
“有些事必須要做。”
“好吧。”
蛇王點頭答應,把孟猜叫進來,讓他小心安排。
離開的時候,孟猜送我,約定明天晚上十一點鐘,在這裡見麵,親自陪我過河。
我從手機銀行給他轉賬兩萬,他沒有推辭,直接收下。
拿人錢財,替人消災。
這是江湖規矩,隻能守,不能破。
回到酒店,關翠濃在我房間裡等我。
燈光下,她的眼神有些憂鬱,默默地給我轉賬五十萬。
她什麼都沒說,但似乎知道一切。
“我跟明珠通過電話,她相信你,能找到丹書鐵券。葉天,彆讓明珠失望。”
我不做任何解釋,行動還沒開始,承諾再多,也沒用。
“牡丹姐是個好人——曾經是,汴梁城也曾經是個好地方,不知從什麼時候起,人人都仰京城三司十二官的鼻息,言必稱京城大人物如何如何……”
我望著關翠濃的眼睛,漸漸的,我看到了殺氣。
“龍頭翠,老坑礦,河那邊來的原石……牡丹姐的局越玩越大了。”
關翠濃淡淡地笑著,緩步走出去,仿佛一尊殺神——翠玉雕成的極美殺神。
白天很快過去,崔牡丹來過,說大客戶已經在飛機上。
人生如戲,全看演技。
崔牡丹的演技不錯,可關翠濃的眼睛裡不揉沙子,她再硬演下去,就很尷尬了。
到了約定時間,我去蛇王的巢穴,與孟猜會合。
我們通過秘密渠道,乘坐一條竹筏,無聲過河。
我已經跟孟猜說明白“有人布局,帶原石過河,跟崔牡丹、老坑礦的殺豬局有關,另外,很有可能與京城大人物有牽扯。”
這幾個關鍵要素聯係起來,就能鎖定目標。
過河之後,有人開車接應,我們進入了河對岸的象鼻鎮。
象鼻鎮天下聞名,與昔日的“銀三角”一樣,都是冒險家的樂園。
在這裡,錢能買到一切。
關翠濃給我的五十萬派上用場,我轉了二十萬給孟猜,讓他招募線人和敢死隊。
我們去了鎮上最大的賭石場,在這個名為“大金山”的地方,每一天都誕生億萬富翁,當然,很多億萬富翁還沒來得及走出象鼻鎮,就成了野地裡的刀下之鬼。
“綠瓤、綠瓤……”
“好東西,一刀切,一口價,八十萬……”
“吐血價,老坑貨,十萬塊,包賺不賠……”
此起彼伏的吆喝聲,震得我兩耳嗡嗡作響。
沒有定力的人,到了這裡,能把自己的命都賭上。
十賭九輸,久賭必輸。
賭石不是生意,而是殺人。
右側的高台上,突然有人齊聲大叫“滿翠,大石頭,發了,發了……”
有人喜極而狂,把已經切開的兩塊西瓜大的石頭抱在懷裡,發出野獸一樣的嚎叫。
“滿翠,綠瓤大石頭……”
我在找人,按照腦海中的構圖,找幾個亡命徒。
他們是殺豬局的馬仔,帶石頭過河,裝成大玩家,騙局得手後,立馬回來,四散消失。
在這一行,布局如霧,散局如風。
風吹薄霧,瞬間消失。
被騙的買家哭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想不開的話,當場就會自殺。
一路上,我都在想“關翠濃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知道我在做什麼嗎?”
如果知道,她就是神。
如果不知,她就是殺豬局裡的靶子。
當然,在這場殺豬局裡,我是巨大的變數。
崔牡丹布局,遇見變數,卻不知道自省,及時應變。
足以證明,她不夠聰明。
既然她不是調度自如、洞察全場的“局主”,那就隻能是“豬”。
布局,局永遠都是活的。
局窮則變,局變則通。
局如陰陽魚,風水輪流轉。
這一次,我不想逼死誰,隻想帶著關翠濃,活著返回汴梁城。
如果有人不給麵子,那就——
神擋殺神,佛擋殺佛。
有局隻當是無局,大步踐踏而過,斬草除根,如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