屍體身上沒有彆的傷痕,就腦袋上被打出了個洞。
那洞口的形狀,的確很像梅花。
顯然是梅花形狀的暗器,從眉心打入,從後腦勺出去。
“陽大人,你說過,你可跟屍體對話,所以有勞了。”絕情抱拳一行禮,便到外麵等候。
隻要黑了天,就能縫屍。
陽九點上香,將屍體頭部的兩個血洞口捏到一起用針線縫上。
《生死簿》出現後開始記錄此人的生平。
此人叫包永,好賭成性,家裡本不富裕,因賭更是經常揭不開鍋。
哪怕爺娘相繼被他氣死,他也沒有回頭。
為了獲得本錢,包永不得不去偷去搶。
他選擇下手的人,全都是鰥居或寡居的老人。
哪怕被發現,這些老人也不是包永的對手。
在偷盜的過程中,甚至還有老人被包永殺死。
包永的膽子越來越大,從偷到搶,從殺到奸,無惡不作。
但不管他得到多少錢財,很快就會在賭坊裡輸個精光。
這天晚上,包永照樣選定一戶人家,夜深時潛入。
誰知剛跳進院中,就傳來狗叫聲。
白天踩點的時候都沒發現這戶人家養了狗。
不過從另一個角度來看,家裡還能養得起狗,那就說明家境還不錯,怕是會有不少現銀。
包永將一身隨身攜帶的毒肉包子丟給那條狗。
正所謂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
狗倒下了。
屋子的主人拿著菜刀出來查看,聽到狗不再吠叫,不由搖搖頭,準備回屋。
她是個非常蒼老的老人,儘管腿腳還算利索,一雙眼睛卻是廢了,白天還能勉強視物,到了晚上就什麼都看不到了。
包永毫無憐憫之心,悄然上前,一菜刀將老嫗砍死,然後進屋搜刮財物。
出乎他的意料,老嫗家裡連一文錢都沒有。
也沒有值錢的家當。
包永罵罵咧咧地離開。
剛從院牆跳出來,半空中突然出現了一張巨大的女人臉。
那張臉慘白如雪,沒有血色,雙眸垂血,煞是瘮人。
包永嚇得渾身哆嗦,雙腳如被釘在地上,動彈不得。
咻。
那女人臉嘴巴一張,一朵梅花飛射而出,直接洞穿了包永的腦袋。
陽九看得直呼痛快。
像包永這種惡人,死不足惜。
殺死包永的人,絕對是幻術高手。
洞穿包永腦袋的不可能是真梅花,十有八九是特意打造的梅花形狀
的暗器。
飛花摘葉,皆可傷人。
要做到這點,至少需要百年功力。
陽九洗把手,將門打開。
縫屍七十七具,獎勵宿主盜術。
盜術,聽著高大上,其實就是教人怎麼做小偷。
楚留春就精通此術。
“陽大人,如何?”絕情滿臉期待。
陽九道:“此人該死。”
“嗯,他的確該死,但也得朝廷殺他。”絕情道。
絕情很固執。
江湖跟朝廷互不乾涉,但又處處爆發矛盾。
“陽大人,實不相瞞,已經發現了十一具相同死法的屍體。”絕情眉頭深鎖。
陽九笑道:“這些死者都是無惡不作該死的混蛋。”
絕情點頭。
梅花殺人案的被害者,全都是該死之徒。
故而此案在長安城中,並沒有引起多大的轟動。
大多數人都是善良的,既然梅花隻殺惡人,那他們自然沒什麼好怕的。
陽九想了想,說道:“凶手會幻術,絕情大人或可從此下手。”
幻術極難修成,江湖中會此術的人,隻怕不多。
好好查查,當能查到點什麼。
“多謝。”絕情道聲謝,扛起包永的屍體離去。
梅花殺人案的真凶,不管殺多少人,恐怕都無法透過《生死簿》看清其真麵目。
相信即便縫了其餘的遇害者,看到的都會是那張恐怖的巨臉。
看來有不得了的大人物來到了長安城。
剛出差回來,東廠沒有給他配發屍體。
陽九手癢難耐,直接去了閻羅殿。
……
“督主,陽大人去閻羅殿了。”小玄子聽從魏忠賢的吩咐,看到陽九進入閻羅殿,立馬跑來告訴魏忠賢。
魏忠賢手裡拿著一顆黑子,緊鎖的眉頭盯著麵前的棋盤,對手的大龍已成,該如何才能將其斬掉?
既然想不到,暫且不想。
他放下棋子,微笑道:“年輕人精力旺盛,真叫人羨慕哪。”
小玄子垂首站在旁側,沒法接話。
魏忠賢又囑咐道:“你去閻羅殿門口等著,陽九出來,你便問他,想不想縫更古怪的屍體,讓他不要急著做決定,我給他十天的時間慢慢考慮。”
“是。”小玄子應了一聲,跑到閻羅殿外蹲守。
閻羅殿裡的屍體,已然足夠古怪,難道這世上還有更恐怖更古怪的屍體?
小玄子打算勸勸陽九,讓陽九彆去冒險。
……
黃字十一號房。
陽九看著寒玉棺中的屍體,眉頭緊皺。
棺中躺著一個小姑娘。
小姑娘被劈成了兩半。
不是齊腰而斷的兩半,而是從頭頂開始,像劈柴那樣一刀劈落,直到胯部,整個人被完美的一分為二。
小姑娘的年齡不超過十歲,什麼人能如此凶殘地殺害一個孩子?
陽九在棺材的東南角點上蠟燭。
一陣陰風襲來,蠟燭立即熄滅。
在寒玉棺的旁側,那個小姑娘就站在那裡,雙手捏在一起,努力想將自己的身軀捏到一起。
陽九並未靠近,蹲下身子,視線跟那小姑娘持平,笑道:“彆怕,我是來幫你的。”
“我……怕……疼。”小姑娘眨巴著大眼睛,弱弱地道。
陽九道:“我保證,一點都不疼。”
再次點燃蠟燭,小姑娘沒有湊過來吹。
陽九掀開棺蓋,陰風襲來,屋中所有的燭火都在搖曳,快要熄滅。
待到燭火穩定下來,陽九方才開始動手縫屍。
每縫一針,小姑娘的身體就會愈合一點。
她微微張開嘴巴,滿臉都是震驚。
此前有不少人拿著針想要碰她的屍體,都被她嚇跑,原因僅僅是她怕疼。
她站在那些人的旁邊,拚命喊叫,可他們就跟聾子似的,根本聽不到她的聲音。
隻有陽九,那般溫柔地告訴她,其實一點都不疼。
看到針穿過她的皮肉,果然,感覺不到任何疼痛。
陽九縫得很快,不一會兒,她的胸部以上已經縫好。
小姑娘感覺自己的兩隻手,總算能夠靈活活動,頗為開心。
陽九神情專注,到了肚子這裡,得先縫裡麵,所以非常麻煩,速度也慢了下來。
香快燃儘時,陽九終於將小姑娘的屍體縫好。
旁側的小姑娘身軀恢複正常,她張開雙臂,在房間裡跑來跑去,時不時發出銀鈴般的笑聲,非常開心。
《生死簿》現。
小姑娘叫遊巧霞,爹是一座山寨的寨主,娘是爹從山下搶來的。
以前的爹,殺人放火,無惡不作。
自從有了她們娘倆,爹開始贖罪。
作為土匪,不打家劫舍,反而樂善好施,自然惹得眾兄弟很不高興。
但爹是山寨老大,沒人敢忤逆爹。
山寨慢慢地變成了綠林道上的笑
遊巧霞九歲那年,爹打算金盆洗手,退隱江湖。
金盆洗手那天,山寨裡來了許多客人,看著都凶神惡煞的。
其實那些根本不是客人,而是仇家。
大戰一觸即發。
山寨裡的兄弟聯手那些仇家,將對爹忠心耿耿的人殺得一個不留。
一家三口躲進房間裡時,爹的身上有多處傷口,都在流血。
仇家追過來,在外麵嚷嚷著要如何享用娘,享用遊巧霞。
那些汙言穢語,遊巧霞不大懂,但爹娘都很生氣。
外麵的仇家開始破門,誰知爹猛地一刀刺進了娘的身體。
娘吃力地將手伸向遊巧霞。
遊巧霞拚命去抓,卻是沒有抓住。
隻因爹的第二刀對著她的腦袋劈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