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東廠當縫屍人那些年!
任喜蓮所承受的痛苦,陽九能夠理解。
她終其一生都在追尋真凶,想為她的孩子們報仇。
但造化弄人,直到白發蒼蒼行將就木也沒能找到,最後反而還被真凶給砍死。
老天不開眼的時候,可能不是瞎了,而是老天爺的眼睛都被人挖走了。
難怪任喜蓮會有那麼大的怨氣,攤上這種事,誰能瞑目?
陽九搬起棺蓋合上。
縫屍一百零一具,獎勵宿主九色神功(五層)。
九色神功的第五層,相當於擁有了百年功力。
放眼江湖,擁有百年功力的人,若非一派掌門,也是德高望重的長老護法。
陽九默默感受,如今他的功力之深厚,絕對可算得上是江湖中的一流高手。
雖說係統經常獎勵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但隻要堅持縫屍,變強那是必然。
儘管還有時間再縫一具屍體,但陽九覺得任喜蓮著實可憐,便拿出冥紙紮了個小紙人。
然後他撕開拘鬼符,放出任喜蓮。
任喜蓮有點懵,無法理解,陽九明明都抓住了她,又為何要放了她?
“任前輩,我知道你在執著什麼,若能手刃仇人,你是否就會安然離開?”陽九看著手中的小紙人,輕聲詢問。
任喜蓮有些懵,陽九如何知道她的姓?
她能操控自己的屍體,這也是意外的發現,然後她就讓身體吞掉了放在桌子上的縫屍記錄。
陽九進來的時候找過,既然桌案上沒有,倒也不會影響他縫屍。
“我能幫前輩找到殺害孩子的真凶。”陽九現在就盼那家夥還活著。
任喜蓮身上的黑氣慢慢消失,嘎聲問道:“此話當真?”
陽九將手裡的小紙人的臉慢慢轉向任喜蓮,問道:“可是這家夥?”
看到那張臉,任喜蓮的臉上再次浮現出黑氣。
這張臉正是她臨死前看到的那張臉,可在那時,即便知道真凶是誰,又有何用?
陽九掀開棺蓋,取兩滴任喜蓮的血,給這小紙人點睛。
小紙人伸展雙臂,眼睛轉動。
任喜蓮呆呆看著。
“帶我們找到這張臉的主人。”陽九冷聲吩咐。
小紙人一抬手,便開始指方向。
陽九走出房間,回頭看到任喜蓮還站在那裡,便道:“前輩莫非不想報仇?”
任喜蓮攥緊雙拳,默默跟在陽九身後。
途中碰到東廠差役,都是笑著跟陽九打招呼。
但這些差役根本看不到任喜蓮。
“萬一此人在千裡之外呢?”出東廠大門後,任喜蓮皺眉問道。
陽九笑道:“前輩的運氣不錯,此人還活著,而且距長安城不遠。”
任喜蓮半信半疑。
現在除了跟著陽九走,她也彆無選擇。
若陽九想要殺她,其實很容易,剛才不將她放出來,直接將靈符燒掉,她就會魂飛魄散。
出長安城後,陽九展開輕鬆,很快就來到了一座小山村。
夜深人靜。
村中偶爾傳出幾聲狗吠。
在小紙人的指引下,陽九來到了位於村子正中的一戶人家。
“那家夥就住在這裡?”任喜蓮頗感意外。
陽九道:“相信我。”說著已是翻牆進入。
院中有三間屋子,正中的主屋居然還亮著燈。
陽九來到窗戶前,看到砍死任喜蓮的那個老頭,此刻正坐在床頭,對著痰盂猛烈咳嗽。
在他旁邊坐著一個老太太,蒼老的手不斷輕拍老頭的後背,臉上滿是擔憂。
人一旦上了年紀,身體就會出各種各樣的毛病。
這老頭在砍殺任喜蓮的時候,麵目猙獰,感覺很爽。
但此刻卻被疾病纏身,夤夜難眠,看著又有點可憐。
不過任喜蓮看到他,卻是殺氣浮現,嗖一聲就想進屋,卻見門上有金芒一閃,直接將任喜蓮彈飛。
陽九無語道:“前輩你瞎啊,沒看到有門神?”
大門那裡沒有門神,但在這房門上,卻貼著兩張門神,手持神兵利器,威風凜凜。
任喜蓮道:“我要讓他不得好死。”
就是這畜生不如的家夥,將她的七個孩子吊死在屋簷下。
若能報得此仇,任喜蓮寧可下地獄,或者魂飛魄散。
陽九指指小紙人,道:“前輩可借它的身軀,達成所願。”
“這麼小?”任喜蓮微愣。
陽九笑道:“紙人雖小,但有前輩的武功加持,殺一個將死的老頭,難道還做不到?”
任喜蓮覺得此話在理,當即閃身進入小紙人,再次擁有身體的感覺,非常好。
陽九道:“在後腰彆著一把斧頭。”
任喜蓮摸出來,很想罵人。
這是一把紙糊的斧頭,而且非常小。
但不管怎麼說,像武器這種東西,有總好過沒有。
陽九上前輕輕敲門,屋中暗自神傷的老兩口,雙雙有些懵逼,這大半夜的會是誰來找?
關鍵是聽這聲音,來人已經進入院子直接來到了他們的房間外。
“彆去。”那老頭一把攔住老太太,低聲囑咐老太太無論如何都要躲在床上,千萬不可亂動。
老頭從床下摸出一把鋒利的斧頭,緊握在手裡,慢慢靠近門口。
他打開門,輕輕一拉,看清站在門外的陽九的臉。
“有事?”老頭很警覺,將斧頭藏在身後。
陽九道:“任喜蓮任前輩讓我來看看你。”
任喜蓮聽得很疑惑,那老頭卻是魂飛魄散,踉蹌後退。
“任喜蓮”這三個字,
乃是他最不想聽到的。
最近他總是在夢裡見到任喜蓮,任喜蓮將所有的怒火全都傾瀉到他的身上,那種痛苦,哪怕夢醒了,也是非常嚇人。
陽九側身讓開,露出站在他身後的小紙人。
那老頭看到小紙人,麵露訝色,隻因這小紙人的臉跟他長得很像。
“殺我兒,殺我女,今夜,我也要殺你全家。”任喜蓮一字一句,恨意滿滿。
聽到這聲音,那老頭踉蹌後退,將斧頭亮出來,滿臉驚駭。
“沒想到我死了,也能來找你報仇吧?”任喜蓮大笑。
她的笑聲很是瘮人,將睡在彆屋的人全都吵醒。
這老頭隻有一個兒子,早已娶妻,也給他生了四個孫子。
老頭平日裡最愛做的事就是跟孫子們玩。
現在任喜蓮找上門來,他的心怦怦狂跳,慌得不知所措。
老頭的兒子兒媳,還有三個孫子一個孫女,全都從屋子裡走出來。
任喜蓮的笑聲太嚇人了,嚇得他們不敢睡,便出來看看情況。
任喜蓮亮出紙糊的斧頭,扭頭看向老頭的孫子們,寒聲道:“先殺幼兒,以解……”
呼。
老頭彆無選擇,掄起斧頭砍向小紙人。
任喜蓮肯定死了,腦袋都快被他砍掉,不可能還活著。
哪怕她的靈魂能夠依附在這個小紙人上,如此脆弱的紙人,他一斧頭就能砸扁。
實在不行,就放火燒。
紙最怕火,一點就著。
為了保護家人,老頭心無畏懼,唯有拚死戰鬥。
“前輩,冤有頭,債有主……”陽九看得出來,這老頭的兒子兒媳都很善良。
要是任喜蓮非得殺他們,可能陽九會出手阻止。
任喜蓮的孩子很是無辜,很是可憐,可若她也殺了這老頭的孫子,那老頭的孫子就不可憐,不無辜?
任喜蓮道:“未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
此話倒也不假。
看這老頭病入膏肓,也沒幾天好活,殺了他,對他來說反而是解脫。
想要狠狠折磨這老頭,最好的法子是先殺他的老伴,再殺他的兒子兒媳,最後再將他的孫子一個一個殺掉。
老頭眼睜睜看著這一切發生,卻是無力阻止,內心的痛苦,絕對不會比任喜蓮當時看到自己的孩子被吊死時差。
畢竟任喜蓮沒有親眼看到孩子們的垂死掙紮。
任喜蓮身子一扭,已是繞過那老頭,淩空躍起,掄起紙做的斧頭,劈向站在門口的老太太。
老太太早已被嚇傻,雙眼睜得很大。
老頭也沒料到,紙人雖小,速度竟如此快。
老頭剛轉身,就看到小紙人一斧頭劈在老太太的脖子上。
鮮血飛濺。
老太太立馬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