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嘛,你這後生,年紀輕輕,就出來坑蒙拐騙,真是枉費了這身功夫。”顧鴻傑輕輕搖頭,頗感惋惜。
陽九道:“前輩此言差矣……”
“爹……”顧冬香已是忍不住,帶著哭腔喊道。
顧鴻傑臉上的笑容,頓時僵住。
熟悉的聲音,他在夢裡無數次聽到過,隻是過去這麼多年,哪怕是夢裡的聲音,也變得模糊不清。
“香兒?”顧鴻傑試探性地問了一句。
顧冬香哭道:“爹,是我,我在這個小紙人裡。”
顧鴻傑呆呆看向小紙人,詢問之下,方知整件事的前因後果。
郝春妹聽得也是一愣一愣的,誰能想到那小紙人裡麵裝著的,還真是小姐。
就因他過於小心,差點就讓幫主跟小姐錯過了。
“陽大人,大恩不言謝,老夫……”顧鴻傑老眸噙淚。
陽九笑道:“顧大俠,如果想看看顧姑娘,可將屋子弄得暗點。”
顧鴻傑一聽頗為激動,進入屋子,拉上窗簾。
屋子裡的光線立即變暗。
陽九揮手毀掉小紙人,顧冬香的靈魂從中出來,滿臉疑惑地看著陽九。
陽九有陰陽眼,才能看到她,可陽九如何讓爹也能看到她?
顧鴻傑也有同樣的疑惑。
他們都沒想到,陽九隻是在顧鴻傑的額頭伸指一點,就讓他們能夠看到彼此。
陽九走出屋子,郝春妹帶著那幾人立即過來道歉。
陽九微笑道:“保護自家幫主,無可厚非,但妹子你有這身份,可不能繼續在我的火鍋店裡乾了。”
郝春妹尋求陽九的收留,隻是想多層身份做掩飾。
“給九爺添麻煩了。”郝春妹恭聲說道。
陽九摟住郝春妹的肩膀,笑問道:“說來聽聽,你們要殺誰?”
郝春妹在長安已經殺了不少人,但讓顧鴻傑親自出馬的家夥,必定不簡單。
顧鴻傑還沒有要離開長安的意思,毫無疑問此人還活著。
“九爺,這、這可不能告訴你……”郝春妹嘿嘿直笑。
屠狗幫的機密,可不能因為陽九對他們有恩,就隨意泄露。
其餘幾人看到陽九的舉動,都是頗為震驚。
這個小白臉居然摸我們的舵主了?
呔,這小白臉真的摸我們的舵主了。
羨慕啊。
看到那幾人義憤填膺的模樣,陽九感到好笑,這些家夥居然不知道郝春妹是個男人。
名字是女人的,穿的也是女人的衣服,還長得那麼好看,誰能想到會是個男人。
“九爺,你這紮紙拘魂的本事,還有紮紙尋人,真的讓我大開眼界啊。”郝春妹這話是發自肺腑。
現在顧鴻傑能跟顧冬香再見一麵,可謂是了卻了顧鴻傑多年的心願,挺好的。
陽九笑道:“我會的多著呢,回頭教你。”
“這、這怎麼好意思呢?”郝春妹顯得頗
為靦腆。
陽九現在就等顧冬香離開後,看看能得到多少功德。
半晌後,顧鴻傑走出了屋子。
顧冬香隻敢來到門口,就站在顧鴻傑的身後。
“陽大人,老夫手頭,倒是有點錢財,可當……”顧鴻傑知道說那些空話,都很白癡,遠不如金銀來得實在。
陽九笑道:“前輩,我已經得到了最好的回報。”
“爹,說正事。”顧冬香提醒道。
顧鴻傑點點頭,道:“陽大人,你跟官府比較熟,可知定西侯的人品?”
薛血是屠狗幫的目標?
屠狗幫怎麼攪亂江湖,都無所謂,但若對朝廷命官下手,哪怕朝廷命官是貪官狗官,朝廷也不允許。
顧鴻傑這是想帶著屠狗幫到黃泉路上陪顧冬香?
陽九想了想說道:“薛侯爺的人品,我不清楚,但大魏若沒有此人,戰亂必起,最終遭殃的還是無辜百姓。”
“爹,恩公都是這麼說的,你難道還不信嗎?”顧冬香剛才就勸過顧鴻傑,彆再一意孤行,武斷決定那些人的生死。
殘害他們父女倆的畢竟就是那些人,不是整個江湖,更非朝堂。
“薛血殺不得,還有可殺的人。”顧鴻傑早已步入極端。
若不做這些事,屠狗幫存在的意義又是什麼?
顧冬香道:“爹,若你不回頭,我將永不會瞑目。”
“好好好,爹答應你。”顧鴻傑立馬服軟。
但這服軟,擺明隻是嘴上說說,等顧冬香離開後,該做什麼,照做什麼。
顧冬香想了想又道:“明天恩公成親,你得替我去送份賀禮。”
“好……”顧鴻傑點頭答應。
離彆終究會來。
縱有萬般不舍,也得分離。
時隔二十多年,能夠再見麵,再相談,仔細想想的話,顧冬香心裡已經沒有遺憾了。
“爹,恩公,那我走了。”顧冬香笑著朝外揮揮手。
顧鴻傑眼含熱淚,不忍道彆。
顧冬香的身軀卻在慢慢消散。
“香兒,爹老了,很快就能來陪你了。”顧鴻傑勉強擠出一抹微笑。
顧冬香很快消散殆儘。
《功德簿》也在此刻出現:
宿主幫顧冬香了卻遺願,獲得二十點功德,目前剩餘功德點數為九百九十五。
顧鴻傑擦了擦眸中的淚水,轉身說道:“陽大人,明天老夫就多有叨擾了。”
“前輩大駕,榮幸之至。”陽九抱拳笑道。
顧鴻傑在台階上緩緩坐下,道:“春妹,替我送送陽大人。”
離開後,陽九走走停停,到處看看,來到貓不理火鍋店時,正好到了吃午飯的時候。
婚事很簡單,故而也沒什麼可準備的。
眾人圍坐一起,吃著香噴噴的火鍋。
“送喪翁真的會來嗎?”甘思思幫著陽九刷碗的時候,憂心忡忡地問道。
陽九道:“就是要讓他來,然後把他給宰了,這世界就安靜了。”
其實吧,殺一個送喪翁,還會有更多的送喪翁出現,世界永遠不會安靜。
在火鍋店忙碌了半天,晚飯是梅姨做的麵。
吃過麵,二人來到縫屍鋪,甘思思看著那些紅綢,很是滿意。
甘思思將新被褥鋪到床上,笑道:“九哥,今晚先在包子鋪湊合一宿吧。”
“正好抱著睡。”陽九微笑。
甘思思急忙解釋道:“你睡我屋,我睡雨燕那屋。”
“又不是沒一起抱著睡過。”陽九一臉壞笑。
甘思思道:“那也不行。”
再將婚房收拾一下,二人便來到包子鋪。
橘貓的兒女已經很大了,總愛爬出箱子,到處亂跑。
那腰肢屁股扭的,可愛到爆。
甘思思的房間並不大,但收拾得很乾淨,沒有過多的陳設,呆裡麵非常舒心。
“床這麼大,不用下樓了吧?”陽九握住甘思思的手。
甘思思道:“成親前就住一起不吉利。”
囑咐陽九今晚好好休息,她便下樓去睡覺。
儀式再簡單,明天肯定也會很累,所以今晚必須得休息好了,不然明晚哪來的力氣洞房?
隻是想到這,她的臉就紅如朝霞,心跳加速。
小時候幻想過無數次的成親,想不到明天真的就要來了。
沒了師父慕容霸,卻又冒出一個送喪翁,真不知道她得罪了哪路大神?
次日。
中秋佳節。
長安城中張燈結彩,熱鬨非凡。
甘思思端著熱騰騰的包子來到樓上,看到陽九早已起床,就坐在窗戶前,看著街道上來來往往的行人。
“九哥,在想什麼?”甘思思笑問。
陽九抓起一個包子,笑道:“今天整座長安城都在為我們張燈結彩。”
“是啊,真熱鬨。”甘思思看向外麵,笑容燦爛。
就在這時,郝春妹帶著一群人出現在九號縫屍鋪前,開始掛紅燈籠,掛紅綢,惹來不少路人的圍觀。
縫屍人也能娶到老婆?
這放在以前,肯定不行,但現在東廠的縫屍人都是朝廷命官,自然變成了媒婆眼裡的香餑餑,隻要長得不太磕磣,娶個媳婦真不難。
郝春妹等人速度奇快,很快便在縫屍鋪外搭起了戲台子,擺滿了桌椅,直接占據了一大半的街道。
“他們是什麼人?”甘思思很是納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