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東廠當縫屍人那些年!
看到陽九點頭,奧登提出想讓陽九幫忙給他的主人燒點紙錢。
這事很容易就能做到,而且完成後,肯定還能得到功德獎勵。
來到奧登記憶中的主人家,那裡房屋倒塌,已經一片破敗。
順著屋子後麵的小路,來到了他的主人的墳墓。
當時主人的屍體被挖出來,奧登提出要葬在後山,官府的人竟然同意了。
多年過去,如今的墳頭,早已被雜草漫過,奧登差點就沒找到。
陽九幫忙將墳頭草拔掉,露出一個有些塌陷的墳包。
木頭刻的墓碑,早就被風化腐爛,不知所蹤。
奧登跪在墳頭,看著陽九點燃紙錢,眸子裡噙著淚水。
從生平來看,奧登的心腸很是善良。
此刻再看他的舉止,簡直就是個孝子。
大量紙錢燃燒成灰,奧登磕了頭,站起身,再次道謝。
陽九笑道:“不用謝。”
《功德簿》隨即出現:
宿主幫奧登了卻遺願,獲得十點功德,目前剩餘功德點數為一千零七十五。
賺點功德值真是千難萬難,機會太難得了。
“你是個好人,在我離開前,還想請你再幫我一個忙。”奧登的笑容看著有些靦腆。
難道還能再賺一次功德?
陽九道:“請講。”
“我還沒活夠,不想死。”奧登的眸子裡,陡然露出凶惡。
看那眸光,就知道此刻他很饞陽九的身子。
陽九頗覺惡心,輕笑道:“你早就是個死人了。”
“讓我進入你的身體,從此跟你共享一具肉身,一月三十天,二十天歸我,十天歸你,如何?”奧登眸光誠懇,就像是在做慈善。
陽九歎道:“我還以為你是個好人,想不到死了後,靈魂反而變壞了。”
彆說一月二十天歸你,就算是一天,也不行。
甘思思和武三月都是男人的夢想,豈會讓彆的男人再去禍禍?
“我沒跟你商量,隻是告訴你一聲。”奧登知道有一個方法,可以讓他強行霸占陽九的肉身。
霸占後,可能沒辦法長期維持,至少也能再活個好幾年,可肆意享受。
說話間,奧登的麵部浮現出層層黑氣。
這家夥本來就黑,站在夜色裡,若非陽九有超級陰陽眼,肯定無法發現他。
但那些黑氣浮動起來,卻是格外顯眼。
陽九微笑道:“一個惡靈,能讓我賺兩次功德,真好。”
奧登自然聽不懂陽九在說什麼,他猛地張嘴,發出尖銳的咆哮。
一身的黑氣,迅疾撲向陽九。
就連奧登都是凝為一道黑芒,緊隨其後。
陽九施展輕功,輕鬆避開的同時,反手拍出一張拘鬼符。
“啊……”奧登慘嚎著被封進了拘鬼符。
看著拘鬼符上的奧登畫像,陽九哂笑道:“你找錯人了。”說著便吹燃火折子,將拘鬼符焚化在那老頭的墳前。
哀嚎聲很快停歇,一切歸於平靜。
不出所料,《功德簿》再現:
宿主鏟除惡靈,獎勵五十點功德,目前剩餘功德點數為一千一百二十五。
碰到奧登,所獲頗豐。
時間還早,陽九快速回到閻羅殿,走進了玄字十七號房。
寒玉棺中躺著一具麵部烏黑的屍體。
但這家夥不是昆侖奴,隻因她露在外麵的肌膚,都是白如雪,隻有麵部黑如墨,更像是中毒。
中毒而亡能將臉搞成這樣,也足見所中之毒的厲害。
縫屍記錄上隻有一個縫屍人因此屍而亡,那人乃是錦衣衛的頂尖縫屍人。
當時發現這具女屍時,就覺這具屍體不一般,故而讓頂尖縫屍人來縫,結果倒好,次日人們發現,這個頂尖縫屍人直接將腦袋塞進了女屍的肚子裡。
女屍本來隻是被割斷了喉嚨,被這縫屍人這麼一搞,肚子上又出現了一個大洞,縫起來更加麻煩。
慎重起見,不再有縫屍人嘗試縫合,直接被送去了東廠。
彆的地方送來的屍體,東廠也會評估,覺得東廠的縫屍人有能力將其縫合,就會再做一次嘗試,如果感覺屍體太危險,就會被送到閻羅殿,等待更厲害的縫屍人出現。
彆看房間裡沒有這女屍的靈,但從以往的縫屍經驗來看,有的靈都會選擇藏在棺材底下,有能力的直接躲進了自己的肉身裡。
陽九蹲下身,將頭慢慢靠向地麵,棺材底下的畫麵也逐漸進入視線。
一張烏漆墨黑的怪臉,猛地探出,嚇得陽九的心怦怦狂跳。
“藏下麵乾嘛?”陽九趕緊退開。
女屍的靈猶豫著從棺材下鑽出來,側著身子,似乎不想讓陽九看她的臉。
“你是怎麼搞成這樣的?”陽九問道。
那姑娘道:“我是被我師妹給害成這樣的。”
具體說來,話可就長了。
陽九也懶得聽,畢竟隻要將她的屍體縫好,從生平裡就能看到,關鍵是在接下來縫屍的時候,一定不能讓這家夥搗蛋。
陽九想著直接問道:“此前的那個縫屍人是怎麼回事?你為什麼要殺了他?”
“是他自己割開我的肚子,將頭塞進去將自己悶死的,不怪我。”那姑娘委屈地道。
陽九無語道:“你是說經驗那麼豐富的一個縫屍人,突然就不想活了,選擇用那種方式自殺?”
“我知道這很不可思議,叫人很難相信,但這就是事實,我知道縫屍人所做的事,都是善事,我也希望自己的肉身能夠恢複完整,然後入土為安……”那姑娘的情緒顯得很激動。
但如果陽九不相信她,那她也沒有辦法。
“還有,當時我阻止他了,但他聽不到,我才想起我是鬼,人是看不見鬼的,不對,你能看到我,莫非你也是……鬼?”那姑娘突然瞪大眼睛。
鬼你大爺,老子是來縫你的。
陽九淨手焚香,掀開棺蓋,決定先縫屍體的喉嚨,再縫肚子。
這次他沒有用鎮屍符,就是想看看,這姑娘是善是惡。
即便屍體有點出格的舉動,他也相信自己能夠應付。
看到陽九真的在縫自己身上的傷口,那姑娘滿臉驚訝,這世上還真有能看到鬼魂的人啊。
小時候總是聽這樣的故事,也隻是出於好奇罷了,感覺很刺激,但從未相信過。
當自己真的死了,孤零零守在自己的屍體旁邊,漫長的黑暗裡儘是孤獨。
女屍的肚子裡,腸肚倒是很正常,沒有被損毀。
看傷口的話,的確是用刀被割開的。
如果女屍此前的肚子是完好的,那個縫屍人為何要割開她的肚子?
選擇用這樣的方式自殺,其實成功率不是很高。
上吊的話,當懸掛在空中,即便突然後悔了,也為時已晚,隻能在痛苦中死去。
像這樣將腦袋塞進女屍的肚子裡,就想將自己悶死,當無法呼吸陷入極致的痛苦中時,就算是再一心想死的人,恐怕也會因身體受不了而將腦袋拔出來。
那個縫屍人的做法如此詭異,可惜的是《生死簿》記錄的生平,不會記錄屍體死後的情況。
將肚皮拉扯到一起,陽九快速縫合。
“你是裁縫吧?”那姑娘看著漂亮的針腳,好奇地問道。
她聽說大魏帝國的縫屍人,基本上都是吃不上飯的乞丐,或是走投無路的人。
可能陽九以前是裁縫,後來因為一些事,不得已才做了縫屍人。
長得這麼好看的縫屍人,她倒是頭一回遇到。
最後一針縫好後,《生死簿》便出現開始記錄這姑娘的生平。
這姑娘名叫梅朵,剛出生就碰到戰亂,爹娘在逃難中,相繼被殺。
繈褓中的梅朵被丟在屍堆裡,哇哇的哭聲引起了路過的一個老頭的注意。
這老頭搬開屍體,發現了揮動雙手哭得無比傷心的梅朵。
不知為何,這老頭看到梅朵的第一眼,就想到了含苞待放的梅花花苞,故而給她取名梅朵。
帶回山中,老頭將梅朵養大,並收她為徒,傳授武功。
梅朵在練武上,顯然沒什麼天賦。
不過她在養蠱上,卻很有天分。
那些極難飼養成功的蠱蟲,梅朵很容易就能養成。
老頭也不是死板的人,從此專心教梅朵養蠱,梅朵很快就成長成了非常出色的蠱師。
梅朵養蠱,不為害人,而是想要救人。
在師父傳授的蠱術中,有不少都能用來救人。
梅朵自己就是從死人堆裡爬出來的,對生命更加敬畏,能救一人,便救一人。
再往後,師父外出時又撿來了一個小姑娘,比梅朵要小七八歲,水汪汪的大眼睛賊可愛。
這小姑娘叫洪秋蓮,自然而然成了梅朵的小師妹。
梅朵很是照顧洪秋蓮,洪秋蓮對養蠱很感興趣,梅朵便傾囊相授。
洪秋蓮並不擅長養蠱,但在練武上的天分,卻是遠超梅朵。
看到師姐妹感情好,當師父的老頭也很欣慰,衣缽總算是有了傳人,而他也能安心離開這個世界。
梅朵經常帶著洪秋蓮下山去救人,但她每救一人,洪秋蓮在離開時,都會偷偷對那人施以毒蠱。
病人看似身體大好,但很快就會被蠱蟲折磨得死去活來,淒慘而亡。
時間久了,江湖中盛傳有個女蠱師,心腸比蛇蠍還毒,假意救人,實則用毒蠱殺人,手法非常殘忍。
梅朵從沒想過,這個蛇蠍女蠱師,其實就是她自己。
感覺時機成熟後,洪秋蓮將此事泄漏到江湖中。
師父很快知曉,將梅朵叫去,怒聲喝斥。
梅朵呆若木雞,不敢相信師父說的事,真的都是她做的。
每次下山,但凡碰到能用蠱蟲救活的人,她都會拚儘全力去救,而且不求任何回報。
儘管有些時候也會失敗,但總體而言,被她救活的人還是非常多的。
此前師父都在誇她,怎一瞬間,她就變成了用蠱蟲殺人的女魔頭了呢?
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被師父痛罵後,梅朵前往後山的山洞裡麵壁思過。
途中,洪秋蓮早已等候多時。
看到梅朵走來,她笑著上前,問道:“師姐,做個壞人的感覺如何?”
“師妹,你也相信我是殺人不眨眼的女魔頭?”梅朵眼睛圓睜,頗顯無奈。
洪秋蓮湊近點,嘻嘻笑道:“我當然不信,因為那些人都是我殺的,師姐救了他們,我殺了他們,好玩吧?”
梅朵如看
鬼一般看著洪秋蓮,半晌才回過神來,嘎聲問道:“師妹,你、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不為什麼,就是討厭你而已。”洪秋蓮笑靨如花。
梅朵滿臉震驚,就因這個,就要殺那麼多無辜的可憐人嗎?
師父撿回來的這個小師妹,到底是個什麼玩意兒?
“走,現在跟我去見師父,將事情說清楚。”梅朵一把抓住洪秋蓮的手,就想往回走。
洪秋蓮嗬嗬笑道:“師姐,你覺得在師父麵前,我還會承認嗎?”
梅朵愣住。
她從沒想過,自己的這個小師妹,心腸竟會如此歹毒。
“師姐還是好好去麵壁吧,師父他老人家,我來照顧就好啦。”洪秋蓮說著甩掉梅朵的手,格格笑著離去。
梅朵眼含熱淚,卻是毫無辦法。
來到那山洞裡,裡麵非常潮濕,到處都是蛆蟲。
她費了好大的勁,才將山洞裡麵收拾乾淨,又弄來一些乾草鋪了張床。
如果沒有師父的命令,她絕對不能離開後山,要一直麵壁下去。
正好梅朵也想好好思考一下,洪秋蓮到底為什麼要這樣做?
她是被幾個流氓欺負時,師父正好路過救了她,得知她孤身一人,無處可去,師父便將她帶上了山。
可現在看來,洪秋蓮是刻意接近的師父,然後又那般陷害她,到底有何目的?
想了很久,梅朵還是決定得將此事告訴師父。
說不定洪秋蓮的真實目的是想對師父下手,師父絕對不會防著洪秋蓮,很容易會被洪秋蓮算計。
夜已深,林中有宿鳥在發出咕咕的叫聲。
師父的屋子裡還亮著燈,難道這時候還在看書?
當靠近屋子時,她卻聽到了不可描述的聲音。
那聲音好像是洪秋蓮的?
洪秋蓮在師父的房間裡做什麼?
梅朵猶豫再三,還是輕手輕腳地靠近,舔濕手指,戳破窗戶紙,透過那小洞,能夠看到洪秋蓮就騎在師父身上。
梅朵雖沒有經曆過男女之事,但也知道他們在做什麼。
一瞬間,她無法接受這樣的事。
“師父,乾嘛不直接將梅朵殺了,這樣就沒有人打擾到我們了啊?”洪秋蓮嬌聲道。
那老頭很是享受,嗬嗬笑道:“你不覺得梅朵很好看嗎?”
“師父真花心,居然還惦記著師姐。”洪秋蓮假裝很生氣。
梅朵實在沒臉繼續偷看,慢慢靠著牆壁坐下,淚水奪眶而出。
原來洪秋蓮陷害她,奉的竟是師父的命令。
最可怕的是師父對她竟然也有這種邪念。
“啊……”屋子裡突然傳出了師父瘮人的慘嚎。
梅朵大吃一驚,急忙起身查看,看到洪秋蓮將一把短刀插進了師父的胸口。
洪秋蓮翻身下床,鬼笑道:“老頭,你武功高又怎樣,還不是折在姑奶奶我的手裡。”
對付男人最好的武器,永遠都是女人的身體。
除卻這個方法,洪秋蓮不管怎麼做,都殺不了這老頭。
梅朵沒有進屋,隻因師父也想害她,現在被洪秋蓮殺死,也是活該。
“師姐,你是不是在偷師?”洪秋蓮在屋裡格格笑道。
梅朵來到屋子外時,她就發現了。
“洪秋蓮,你不要臉。”梅朵退到院子裡,看到洪秋蓮開門出來,怒聲罵道。
洪秋蓮的衣服隨意穿著,許多部位都露在外麵,攤手道:“師父很喜歡啊。”
能在舒服中死去,那老頭也算是有福分。
“你為什麼要殺……殺他?”梅朵顫聲問道。
洪秋蓮笑道:“師姐肯定不知道這老頭是誰吧?他是曹家人,而且地位極高,他不死,我相公如何能掌控趕屍客棧?”
“你都有相公了,你還……”梅朵簡直不敢相信。
洪秋蓮道:“師姐沒有愛上一個男人,肯定無法理解,隻要能讓那個男人開心,我願意做任何事,哪怕是死。”
如果愛一個人得變成這樣,那梅朵此生都不要愛上誰。
“師姐,隻要你肯為我做事,我就不殺你。”洪秋蓮也不想浪費時間,既然除掉了那老頭,接下來就該回家去了。
出來這麼久,她現在滿腦子想的都是她的相公。
當然跟那老頭發生的事,她是絕對不會說出去的。
故而不管梅朵作何選擇,她都不會讓梅朵活著。
梅朵畢竟什麼都看到了,隻有死人,才能保守好秘密。
梅朵緩緩抬起右手,道:“洪秋蓮,你這惡毒的女人,我要殺了你。”
她殺洪秋蓮,自然不是為了給那老頭報仇,而是給那些被洪秋蓮殺死的人報仇。
那些人本來就被病痛折磨著,非常可憐。
誰知她還沒動手,雙腿猛地一軟,直接軟倒在地。
怎麼回事?
“師姐,是不是沒力氣了?”洪秋蓮蹲到梅朵麵前,伸手捏住梅朵的下巴,嘿嘿直笑。
梅朵感受著身體的變化,顫聲道:“墨蟲……”
“師姐不愧是養蠱的天才,這麼快就猜到了,我還算厲害吧,能夠養出師姐養不成的蠱蟲。”洪秋蓮非常得意。
在武功上,梅朵遠非她的對手。
現在在養蠱上,她又勝了梅朵,這種感覺真是好得不得了。
親眼看著梅朵的麵部慢慢變黑,洪秋蓮感覺很可惜,這麼漂亮的臉蛋兒的,很快就會跟用墨染過似的,變得醜陋不堪。
梅朵無法解此蠱,在自己的臉變動無比醜陋前,她猛地一刀割斷了自己的脖子。
隻是她理該知道,蠱蟲不會因為宿主的死而死亡,故而在她死後,她的臉還是變成了現在這樣。
看完梅朵的生平,陽九都感到意外,想不到梅朵的師父居然會是曹家人,而那個洪秋蓮竟是曹虎的妻子,這的確是意外之喜。
曹虎再猛,也是頭頂一片青青草原啊。
合上棺蓋,陽九到旁側去洗手,梅朵站在棺材前,看著她的那張臉,內心很痛苦。
縫屍一百五十一具,獎勵宿主養蠱術。
養蠱是梅朵最擅長的事。
然而她卻沒法養出讓她的臉變黑的墨蟲,洪秋蓮倒是養成功了,也是詭異。
洗完手,看到梅朵還在看棺中的自己,陽九走過來笑問道:“梅姑娘,此蠱可能解?”
梅朵搖搖頭。
要是此蠱能解,她當時也不用絕望到自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