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東廠當縫屍人那些年!
六扇門大牢雖比不上錦衣衛的詔獄,但也守衛森嚴,尤其是在外麵盛傳有人想要劫走賽扁鵲的情況下,諸葛正雄更是增派了數倍的人手。
賽扁鵲若在六扇門大牢被劫走,那諸葛正雄就能告老還鄉了。
想要在六扇門大牢偷梁換柱,需要買通的人實在太多。
絕情都不敢想象,此事要是查起來,將會牽連多少人。
正常來說,古新兵被易容成賽扁鵲,被砍頭後,縫屍人將頭顱縫上去,然後就會埋到城外的亂葬崗,此事就會了結。
此後賽扁鵲隻要換個名字,繼續可在世間橫行,反正賽扁鵲這個名字,也非他的真名。
陽九感覺有點對不住斷情和周香紅,她們在看過賽扁鵲被砍頭後,雙雙離去。
好在在她們心中,賽扁鵲是真的被砍了頭,心中已無遺憾。
剛才對他們出手的兩個捕快,想來也是牽扯其中,否則不會傻到想要刺殺陽九和絕情。
“師父,出什麼事了?”郭七娘剛縫完一具屍體,聽到這邊有動靜,便匆匆跑了過來。
陽九指著其中的一具屍體,道:“七娘,這具屍體你縫了。”
喊來東廠差役,幫忙將屍體抬過去。
另一個捕快的屍體則被抬進了九號縫屍鋪。
“陽大人,我該做點什麼?”絕情心亂如麻,想不到六扇門內部,竟會出現如此大的事。
陽九笑道:“什麼都彆做,就在這裡等我。”
縫完那捕快的屍體,起碼能知道一點事情的真相,然後再做下一步的打算。
進入縫屍鋪,關上門,點上香,屍體隻有手腕和喉嚨有傷,陽九很快就給縫好。
《生死簿》現。
這捕快名叫包增龍,自幼家貧,吃了上頓沒下頓。
但他又酷愛練武,經常爬牆去看六扇門的捕快捕頭練功。
看到這些捕快捕頭平日裡在大街上非常威風,他便立誌長大後也要加入六扇門,想到自己也在街頭飛奔著抓賊,做夢都能笑醒。
當時還是捕快的諸葛正雄,無意中發現了包增龍,看包增龍如此熱愛捕快工作,便請他進入六扇門,跟著那些捕快一起練功。
但包增龍的天賦實在有限,不過長大後,他還是如願當上了六扇門的捕快。
而這時候,諸葛正雄早已是六扇門的總捕頭。
包增龍平日裡的生活,就是跟在那些厲害的捕頭身後,上街巡邏,偶爾抓賊。
儘管沒有再往上升的可能,但包增龍也很享受這樣的生活,畢竟這就是他向往的生活。
手頭有點閒錢後,包增龍染上了賭博的惡習。
都說十賭九輸,這話一點都不假。
沒有多少日子,包增龍就在賭坊欠下了巨額債務,靠他的那點微薄的俸祿,幾輩子都還不清。
賭坊的人幾乎每天都會派人過來討債,搞得包增龍身心俱疲。
就在這時,還債的機會突然擺在了他的麵前。
神捕無忌突然找到了他,直言可幫他還債,前提是他得幫無忌一個忙。
得知要在大牢裡替換掉賽扁鵲,包增龍嚇壞了。
畢竟這事要是暴露,那可是誅九族的罪。
“現在你已經知道我要做什麼,若你不願,嘿嘿……”無忌露出陰險的笑容。
但凡被找上門的捕快捕頭,若不願意,下場自然是死。
正因如此,所有捕快都選擇順從,拿錢辦事。
在六扇門,他們的地位非常低,無忌隨隨便便就能搞死他們。
若他們站出來彈劾無忌,手頭又沒有證據,最終還是死路一條。
如此還不如拿了銀子,說不定此事就會這樣過去,而他們照樣能像往常一樣過日子。
賽扁鵲要被處斬的前夜,包增龍和另外幾個被收買的捕快,押著一個頭被黑布裹著的犯人進入六扇門大牢。
這個犯人正是已被易容成賽扁鵲的古新兵。
古新兵被縫了啞穴,無法言語,每隔兩個時辰,都得這樣做一次。
此刻六扇門大牢裡的獄卒,全都已被收買。
將古新兵丟進賽扁鵲所在的牢房,無忌親自動手,將賽扁鵲易容成了古新兵,又換上捕快的衣服,大搖大擺地離開六扇門大牢。
走出大牢後,賽扁鵲扭頭看了一眼,哂笑道:“回去告訴你主子,我要那個縫屍人死。”
會被定罪,都是陽九一手造成,賽扁鵲心頭對陽九的怨恨,生吞活剝都不足以解恨。
次日處斬賽扁鵲時,包增龍就在法場,並主動跟絕情提出,要送賽扁鵲的屍體到東廠的九號縫屍鋪。
反正誰送都是送,絕情也沒有多想。
實則包增龍和另一個捕快的目的,就是為了監視陽九,若陽九發現屍體有問題,立即斬殺。
但他們倆真敢對陽九和絕情出手,顯然是沒掂量好自身的實力。
陽九還是習慣性地拉拉鐵環,打開門,讓東廠差役進來將屍體抬走。
縫屍一百六十具,獎勵宿主大力丸。
古新兵的屍體還躺在外麵。
“陽大人,如何?”絕情問道。
陽九笑道:“絕情,真相可能會讓你很難受。”
“這話是什麼意思?”絕情不解。
其實她心裡清楚,要做到偷梁換柱,沒有六扇門的高層參與是做不到的。
在六扇門,除了總捕頭諸葛正雄,就數他們四大名捕最有權勢。
陽九道:“目前我敢肯定,無忌神捕是有問題的,至於無禁和冷血兩位神捕有沒有參與,就靠絕情大人去做深入調查了。”
“無忌?”絕情倒是覺得無禁大有問題,沒想到居然會是無忌。
無忌有多嫉惡如仇,她最是清楚。
當然冷血也是有可能被收買的,畢竟這家夥為了搞那些小發明,需要一直燒錢。
隻要銀子給得足夠多,冷血也能被拉下馬。
“陽大人,你懷疑過我嗎?”絕情覺得六扇門的所有人可能都有問題。
陽九笑道:“我隻相信證據。”
可若說無忌是幕後主謀之一,陽九好像也拿不出確鑿的證據。
不過絕情很是堅定,隻要陽九去找無忌,定能讓無忌親口承認,口供就是證據。
而且隻要無忌開口,就能知道收買無忌的人到底是誰,從而查明整件事的真相。
“絕情,當務之急是不能讓賽扁鵲跑了。”陽九轉而說道。
那人費儘心思,秘密調換賽扁鵲,定然是想讓賽扁鵲給某個人治病,故而賽扁鵲不會太快離開長安。
他們肯定以為,人們都覺得賽扁鵲已經死了,隻要賽扁鵲暫時換張臉,就很安全。
若非有《生死簿》在,此事絕無法這麼快就被發覺,等古新兵的屍體被埋,世人都會認為賽扁鵲已死。
“可要找到賽扁鵲,先得查明此案。”絕情皺眉說道。
陽九道:“你忘了我紮個小紙人,就能給我們帶路嗎?”
那兩個捕快的屍體,絕情拜托東廠的差役直接埋到亂葬崗。
至於古新兵的屍體,暫時也存放在東廠。
六扇門內,絕情感覺沒有可信任的人。
今晚縫完賽扁鵲的屍體後,陽九不打算再去閻羅殿,直接回家好好跟甘思思過過二人世界,誰能想到會出這檔子事。
陽九的速度很快,紮出的小紙人,相貌正是賽扁鵲。
“陽大人,賽扁鵲都已經易容了,這樣還有用嗎?”絕情好奇。
陽九笑道:“易容後的相貌,隨時都能改變,但他自身的臉,卻不會變。”
“所以不管賽扁鵲換成了怎樣的臉,這小紙人都能找到他?”絕情嘖嘖稱奇。
在她的印象中,能擁有此等本事的,都是鎮屍司中拔尖的明衛,平日裡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奔波大魏各地,衛護天下蒼生。
鎮屍司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若非如此,魏忠賢也不會想儘辦法,想要將鎮屍司緊緊攥在自己手裡。
哪怕東廠讓朝廷百官聞之喪膽,可跟鎮屍司相比,終究差點意思。
給小紙人點睛後,陽九吩咐道:“帶我們找到你。”
小紙人唰地抬起右手。
二人展開輕功,跳上屋脊,頃刻間,就來到了一座官邸外。
“東宮?”絕情臉色大變。
儘管太子李星江大多數時間都呆在皇宮裡,但這裡的確是東宮。
相信等李星江再長大點,就會經常住在這裡。
將賽扁鵲安置在東宮裡,的確很安全。
絕情就算去查,也不可能會去查東宮。
陽九輕笑道:“可能幕後主使就是太子,也可能是看太子不在這裡,有人借東宮藏人,總之,今晚我們要逮住賽扁鵲,再去審訊無忌,此案定可真相大白。”
絕情本覺得應該跟諸葛正雄通報一聲,轉念想到諸葛正雄極可能都有問題,還是先跟著陽九偷偷調查,等諸葛正雄沒有嫌疑後,再請罪彙報也不遲。
平常太子不在宮中,東宮的守衛也沒那麼森嚴。
即便如此,正常人也不敢靠近這裡。
但今晚,東宮守衛森嚴,巡邏的兵士一隊接著一隊。
照這架勢,幕後主使不可能隻是暫借東宮藏人,太子李星江也是此案的參與者。
李星江不過十二歲,到底為何要這麼做?
此案將太子牽扯進來,那絕對是大案要案,稍有差池,就得掉腦袋。
但也正因如此,倒讓絕情格外興奮。
李星江既然不是武三月親生的,那陽九倒是沒有太多的顧慮。
“絕情,敢去闖闖嗎?”陽九笑問。
絕情的心撲撲狂跳。
但她還是點了點頭。
二人來到側麵,等了好久,才找到機會,展開輕功,翻牆而入。
東宮外的巡視非常森嚴,裡麵更加恐怖。
隻要李星江來到東宮,東宮的戒備就是如此森嚴。
太子的安危,關乎國運,不可大意。
“陽大人,我覺得我們還是明天……”絕情藏在樹後,看著不遠處來來回回巡邏的護衛,心頭總覺得不安。
陽九想了想說道:“我們這樣的確很難帶走賽扁鵲,這樣吧,你去找個地方,隨便製造點混亂,吸引護衛過去,我再見機行事。”
絕情愣住。
陽九繼續說道:“遲則生變,絕情,猶豫不得啊。”
絕情盯著陽九看了半晌,頗為無奈,轉身朝一側奔去。
要製造大的混亂,隻能放火。
半晌
後,遠處就有火光閃現,伴隨著濃煙騰起,非常壯觀。
一瞬間,東宮裡麵就亂成了一團麻。
走水不是小事,若不及時將火勢控製住,整座東宮都有可能會付之一炬。
放完火的絕情看到東宮的護衛們匆匆忙忙來救火,使勁揉揉額頭,隻覺自己真是瘋了。
在東宮縱火,死罪一條。
這邊的火勢看著凶猛,實則很快就會被控製住。
既然已經做了,那就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下手再狠點。
更多的地方走了水,搞得東宮裡的護衛東奔西跑,差點累死。
易容成古新兵的賽扁鵲,得知消息,神情變得肅然。
東宮多少年都不見得會走一次水,今晚倒好,此處的火還沒撲滅,彆處的火又燃了起來。
賽扁鵲知道來人肯定是衝著他來的,想不到躲在東宮,居然都不安全。
關鍵是這招偷梁換柱,非常高明,到底是誰能發現端倪?
真話水的效用過去後,賽扁鵲滿心悔恨,又無比憤怒。
他心頭想的全是要將陽九碎屍萬段。
李星江在幾個侍衛的陪同下,來到賽扁鵲的房間裡。
彆看李星江隻有十二歲,眸子裡居然透著一股狠勁,看著賽扁鵲說道:“先生,此處不安全,還請速速轉移。”
“殿下,你說我還能去哪兒?”賽扁鵲無奈地搖搖頭。
李星江道:“皇宮。”
既然東宮不安全,躲到皇宮,總該安全了吧?
“那倒真是個好去處。”賽扁鵲滿臉帶笑。
李星江抱拳道:“先生,請吧。”
一側的牆頭上,陽九偷偷看著。
看來不用找真正的幕後主使了。
幕後主使毫無疑問就是太子李星江。
李星江親自出馬,無忌為了錦繡前程,定然會放手一搏。
現在有李星江在,倒是不好直接動手。
要是在這裡強搶的話,扛著賽扁鵲也很難逃出東宮。
陽九已然知道賽扁鵲沒再易容,依然在用古新兵的那張臉,那就等賽扁鵲進了皇宮,再下手也不遲。
李星江可能搞錯了一件事,這皇宮的主人是武三月,並非是他。
他在東宮裡都保不住賽扁鵲,在皇宮更加不行。
陽九悄然跟著,目送賽扁鵲上了李星江的轎子。
東宮走水,正好讓李星江有借口進宮。
至於賽扁鵲,自然得偷偷帶進去。
“陽大人,沒抓到?”絕情找到陽九時,滿臉驚駭。
她都這麼賣力地去放火了,以陽九的武功,竟然沒能抓到賽扁鵲?
陽九笑道:“太子護送賽扁鵲進宮去了。”
“太子?進宮?這不是胡鬨麼?”絕情心想小屁孩終究是小屁孩,李星江這麼胡鬨,可是會將太子之位鬨沒的。
李星河本在蜀地,也是李星江跑去求武三月,才有機會重返長安。
絕情甚至覺得在李星江的身邊,或許有李星河安插的人,稍稍蠱惑,就能讓李星江胡作非為。
“陽大人,那我們……”絕情想問還要不要去抓賽扁鵲。
陽九道:“這樣吧,你去抓無忌,我去抓賽扁鵲,然後我們在鎮撫司碰頭。”
絕情點點頭。
此案六扇門牽扯其中,的確不適合審理。
但無忌進了詔獄,恐怕會吃很多苦頭。
絕情跟無忌共事多年,情誼深厚,雖覺於心不忍,但不管有什麼理由,無忌犯下的都是十惡不赦的重罪。
像這種事,隻要做一次,以後就會覺得再做一次也無所謂,時間久了,還當什麼神捕?
李星江在皇宮裡有一座寢殿,他直接帶賽扁鵲到了這裡。
來的途中,賽扁鵲就發現皇宮裡的女人,個個貌美如花。
當然他碰到的都是宮女,宮女都這麼好看了,那皇帝的妃子,豈非……
尤其是聖人武三月,據說是千年難得一遇的大美人。
先皇病逝後,他的那些妃子,全都獨守空房,肯定寂寞得很。
賽扁鵲突然感覺隻要長住皇宮,定會有機可乘。
陽九進宮後,直接來到了養心殿。
武三月剛批閱完今天的奏折,正準備休息,看到陽九到來,麵露喜色。
儘管很困,但跟陽九再耍會兒的精力,還是有的。
“三月,太子犯下大錯了。”陽九進門卻是直接說道。
武三月一愣,問道:“怎麼了?”
陽九將整件事的來龍去脈,全都跟武三月詳細說了。
武三月聽得眉頭緊鎖。
“簡直是胡鬨。”武三月猛地一拍桌子,氣得大口喘息,胸口顫動。
替換賽扁鵲,已是重罪。
李星江居然還敢將賽扁鵲偷偷帶進皇宮,成何體統?
“九兒,你說該如何處置?”武三月緩過一口氣,端起旁側的茶喝了一口。
陽九道:“賽扁鵲我得帶走,太子,禁足數日就好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