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屍司的明衛外出辦事時，所用的靈符，正是出自畫符師之手。
可看了半晌，馮豹覺得陽九畫符，簡直就是在胡畫。
那般隨意，畫出來的符，真的有用？
“陽大人，我是奉石大人之命，來請您過去議事。”馮豹知道不能耽擱太久。
陽九畫好最後一張符，抬頭笑問道:“馮豹，你說以鎮屍司的能力，真的對付不了幾個發瘋的僵屍？”
要知道鎮屍司的明衛，職責就是鏟除各種屍變的屍體，以及那些能夠傷人的惡靈。
鎮屍司的專職就是做這種事，要說他們無法對付幾具僵屍，太扯了。
“石大人是這麼說的。”馮豹道。
陽九笑道:“我想聽聽你的看法。”
馮豹眉頭緊皺。
他索性坐下來，仔細思忖。
被鎮屍司滅掉的強大僵屍，沒有一千，也有八百。
養在鎮屍司內的那些僵屍，既然是用來訓練新人的，可見這些僵屍的實力，其實都不怎麼強。
鎮屍司裡有那麼多實力出眾的明衛，輕輕鬆鬆就能滅掉那些僵屍。
顯而易見，石雄雄隻是需要一個借口，用來騙僵小蟲進入鎮屍司。
從一開始，石雄雄就對僵小蟲非常渴望。
曹虎千辛萬苦找到這樣一具僵屍，加以煉製，可讓其變成僵王，從而助其稱霸江湖。
石雄雄要這具僵屍又有什麼目的呢？
“陽大人，那你的看法是？”馮豹畢竟當陽九是救命恩人，可不想讓陽九置身險境。
陽九笑道:“石雄雄想造反。”
“這……”馮豹霍然起身，吃驚地看著陽九。
石雄雄想要造反，這、這不可能吧？
都已經當上鎮屍司的掌印使了，在朝中的地位，能跟魏忠賢平起平坐，穩壓當朝丞相狄居易一頭，要說石雄雄會造反，圖啥呢？
陽九笑看著馮豹，問道:“馮兄，若石雄雄真要造反，你會怎麼選？”
“那肯定是站在朝廷這邊。”馮豹不假思索說道。
頂頭上司要造反，他可不會傻到追隨。
如今在狄居易新政的加持下，國庫充盈，兵強馬壯，石雄雄若敢造反，必定會失敗。
陽九道:“既然馮兄有這樣的覺悟，那接下來的事，你隻要聽我的就好。”
“九爺，你確定石大人會反？”馮豹還是不大相信。
想要造反的話，起碼得手頭有兵吧。
石雄雄雖掌控著鎮屍司，可鎮屍司沒有兵權，馮豹也沒聽說石雄雄有在背地裡招兵買馬。
不過換個角度想想，若連他都知道了這些，那石雄雄做事未免也太張狂了。
陽九道:“肯定會反，就是時間上，估摸不會這麼快，但若被魏督主逼到絕境，那他恐怕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
馮豹始終覺得，石雄雄執著僵小蟲，多半不懷好意，卻從未想過石雄雄有可能會造反。
“九爺，那我們該怎麼做？”馮豹皺著眉頭，心頭隻覺對付石雄雄，肯定非常刺激。
陽九笑道
:“你回去告訴石大人，就說今晚我會帶著小蟲造訪，不聽話的那些僵屍，就交給小蟲去對付了。”
“好。”馮豹想了想，還是詢問晚上他該做點什麼。
陽九道:“見機行事。”
想來也是如此，今晚具體會發生何事，無從知曉，隻能是走一步，看一步。
馮豹走後，陽九不再畫符，而是練了會兒刀法。
隻要能將此事解決了，就該去幫溫霜的忙，還有黨仙桃也在等著，真是有夠忙的。
快到吃午飯的時候，陽九奉召進宮。
武三月坐在餐桌前，看著簡單的四菜一湯，食難下咽。
沒有陽九在旁邊陪著，再美味的食物，都如同糠咽菜。
當陽九出現，她的眉眼頓時露出了笑容。
吃完飯，雖是大白天，但隻要將養心殿的門一關，就不會有人敢來打擾他們。
他們之間的關係，在皇宮裡早已不是什麼秘密。
宮女太監在私底下可能會談論，但隻要不被上級聽到，自然無事。
時間過得很快，一覺醒來，天都黑了。
武三月要留陽九吃飯，陽九看到時間來不及了，便先行告退。
武三月隨即派人給李星河帶去口諭，讓李星河派出影衛中的頂尖高手，在暗中保護陽九。
收到命令時，李星河正在雲雨樓吃酒，懷裡還摟著兩個妙齡姑娘。
得知陽九很可能會有危險，他當即離開雲雨樓，在暗中運籌，影衛出動，秘密相護。
……
陽九離開皇宮後，先到火鍋店跟甘思思說了一聲，然後又來到了縫屍鋪，取走龍廣群附身的小紙人。
最後，他才來到魏忠賢的寢室。
“此行凶險，活命要緊。”魏忠賢也沒什麼好交代的，隻能叮囑陽九無論遇到什麼事，都要以保命為先。
陽九點頭答應。
“僵小蟲呢？”魏忠賢又問。
陽九道:“就在院子裡。”
僵小蟲喝了一大盆豬血，精神狀態極佳。
魏忠賢笑了笑，起身來到屋外，看到僵小蟲站在一棵小樹前，正在看棲息在樹葉上的小蟲子。
“陽九，你能馴服此屍，足見天賦異稟。”魏忠賢笑著稱讚。
若無絕佳天賦，陽九也不可能成為東廠有史以來最出色的縫屍人。
此前魏忠賢將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三爺身上，好在及時冒出了個陽九，不然三爺死後，他肯定會憂愁成疾。
陽九笑道:“督主過譽了，我好像跟小蟲有緣。”
忠心耿耿丹的事，肯定不能說。
畢竟陽九心裡都在打算給魏忠賢也吃上一顆。
魏忠賢上了年紀，又是個病罐子，隻怕活不長。
要是剛給魏忠賢吃下忠心耿耿丹，魏忠賢下一瞬就兩腿一蹬嗝兒屁著涼，豈不虧大發了？
魏忠賢想要靠近僵小蟲，僵小蟲立馬保持警覺，隨時準備發起攻擊。
魏忠賢看在眼裡，停下腳步，笑道:“不愧是有希望成為僵王的屍體。”
僵小蟲呆呆看著陽九，似乎隻要陽九一聲令下，他就會將魏忠賢咬死。
“時間不早了，快去吧。”魏忠賢催促。
陽九抱拳告辭，帶著僵小蟲離去。
魏忠賢站在屋簷下，雙眸如電，嘴角帶笑。
他將小玄子喊來，低聲囑咐幾句。
小玄子滿臉緊張，點點頭後，快步離去。
……
鎮屍司。
馮豹垂首而立。
在他對麵，石雄雄坐在太師椅上，手裡端著一碗茶，半晌都沒說話。
“馮豹，你不是說陽九會帶著僵小蟲過來，怎到現在還不見人影？”石雄雄突然放下茶碗，似笑非笑地看著馮豹。
馮豹後背冷汗直冒，心想陽九應該不會將他給賣了吧，此刻的石雄雄看起來真的超級可怕。
“啞巴了？”石雄雄的語聲愈發不善。
馮豹咽了咽口水，低聲道:“回大人，陽大人說他會過來，但沒說具體的時間……”
石雄雄真想一巴掌呼過去。
他讓馮豹過去，為的是直接將陽九和僵小蟲帶過來，而不是隻得到陽九的一個承諾。
“馮豹，你馬上再去請，今晚要是見不到人，拿你是問。”石雄雄冷聲說道。
馮豹唯唯諾諾，點頭應是。
“石大人火氣怎如此大？”陽九的聲音隨即傳來。
聽到這聲音，馮豹長舒口氣，這條命總算是保住了。
石雄雄立馬從太師椅上站起來，隻因他看到了跟在陽九身後的僵小蟲。
初次見到僵小蟲，石雄雄的心難免會覺得激動。
“這便是僵小蟲？”石雄雄雙眸睜得很大。
陽九笑道:“正是，不知在鎮屍司鬨事的僵屍，如今如何了？”
石雄雄擺擺手，表示此事不急，慢步走向僵小蟲。
陽九提醒道:“石大人，不要靠得太近，小蟲怕生得很。”
“陽大人是如何馴服這僵屍的？”石雄雄停下腳步，滿臉好奇。
陽九道:“談不上馴服，隻是運氣好，小蟲願意跟我。”
石雄雄卻是不信。
人死為屍，無論入不入土，屍身都會腐爛成白骨，最終歸於塵土。
有的屍體死而不腐，屍變成僵。
僵屍可是毫無感情的。
一些實力強大的僵屍，刀斧都傷不到，甚至火攻也沒用，隻能用強大的靈符，才能勉強製服。
“陽大人，鎮屍司的僵屍都在後院，請隨我來。”石雄雄也不再廢話，直入正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