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祿東讚普暗暗發誓，等將來他當上讚普，一定要廢除這些不好的規矩。
他可不希望他將來的閨女，也跟姐姐們一樣過得如此辛苦。
可能是上天聽到了他的心聲，他剛滿二十，親爹就在狩獵中慘死。
祿東讚普自然得接任讚普之位，並在服喪期滿後，前往長安接受中原皇帝的封賞。
從吐蕃吉曲到長安，跋涉數千裡，祿東讚普第一次離開藏地，看到中原的風土人情，無比興奮。
尤其是中原的女人，更是讓他著迷。
隻要在某地停留，他必定會去青樓。
在青樓花一點錢，什麼樣的女人找不到，而且不會有任何麻煩。
來到長安後，祿東讚普的日子還是如此，除了拜見聖人外，就是在街頭看美人，然後再去青樓享樂。
祿東讚普最先相中的是絕情和墨舞。
但在絕情出嫁後，祿東讚普很是傷心。
就在他要離開長安時，蘇錦雲故意撞了他，直接導致他跑去蘇府提親。
蘇錦雲被陽九拒絕後，去意已決，直接跟著祿東讚普離開。
祿東讚普非常興奮。
蘇錦雲是他喜歡的類型，等回到吉曲完婚，他的姐姐們也都能出嫁。
哪怕夜已深，侍衛也在趕著馬車趕路。
祿東讚普想要早點回到家。
看著在馬車上睡得很熟的蘇錦雲，他幾次伸出手，想要輕輕撫摸蘇錦雲的臉，又幾次縮回來，覺得自己不該如此心急，等完婚後，想做什麼就能做什麼。
不知過了多久，祿東讚普也昏昏睡去。
再次醒來，是被外麵的打鬥聲給吵醒的。
祿東讚普抓起藏刀，跳出馬車，看到四個侍衛，已經全都橫屍在地。
他們的武功不弱，卻在如此短的時間裡，就被殺死，來人武功之高，可見一斑。
“是誰？藏頭露尾算什麼英雄好漢？”祿東讚普環顧四周，月色下，根本看不到有人存在。
“咯咯咯……”
一陣陰冷的女人笑聲，遽然從身後傳來。
祿東讚普扭轉頭，看到在馬車上坐著一個白衣女人。
這白衣女人赤著腳，白紗遮麵，渾不似凡間女子。
祿東讚普看得有些呆。
“祿東，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這白衣女人不是彆人，正是掌雲使。
祿東讚普緊握藏刀，嘿嘿笑道:“想殺我，先問問我手裡的刀。”
說話間，祿東讚普已是衝向馬車。
他擔心再不動手，這女人會對馬車裡的蘇錦雲下手。
誰知那女人騰空而起，身如輕燕，越過祿東讚普的頭頂，穩穩落到後方。
祿東讚普迅疾轉身，高高舉起的藏刀閃爍著刺目的寒芒。
唰。
那女人猛地拔劍出鞘。
長劍輕輕一揮，淩厲的劍芒徑直掠過祿東讚普的喉嚨。
祿東讚普的喉嚨被割斷，瞬息斃命。
那女人如影隨形，輕輕一掌摁在祿東讚普的心口。
祿東讚普的屍體頓時倒飛而起，重重砸進了馬車裡。
弄出的巨響，也是吵醒了蘇錦雲。
蘇錦雲看到祿東讚普的屍體，嚇得叫不出聲。
“馬上傳消息到吉曲，人是蘇錦雲殺的，蘇錦雲是錦衣衛蘇大人的獨女。”掌雲使冷聲吩咐。
蘇錦雲隻覺馬車外麵的女人，肯定會殺她滅口。
屠狗幫的眾人卻在此刻趕來，因人數太多，掌雲使不得不撤退。
祿東讚普的屍體隨後被運到了六扇門，然後又來到了陽九的縫屍桌上。
看完祿東讚普的生平，倒是能夠確定他此前的猜測是對的，人真是風雲道殺的。
縫屍二百四十具，獎勵宿主吐蕃語。
這獎勵直接作用到了陽九的身上。
陽九一張嘴，居然能說吐蕃話。
這要是得到英語，然後用到自己身上，上學的時候也就不用學得那麼辛苦了。
關鍵是哪怕下足功夫，累得半死不活，也沒能學會一門外語。
打開門，祿東讚普的屍體被六扇門的捕快帶走。
絕情今晚倒是聽話，呆在家裡沒有過來。
縫屍的時候，沒能看到祿東讚普的靈魂。
陽九關上門，拿出《生死簿》，召喚祿東讚普的靈魂。
祿東讚普的靈魂出現後，疑惑不解地看著陽九。
“陽大人，我為何會突然來到這裡？”祿東讚普情急之下用了吐蕃話。
陽九也用吐蕃話回道:“你這一
死，吐蕃恐怕會出兵，一旦開戰，遭殃的還是兩國的普通百姓。”
“陽大人的意思是讓我白死？”祿東讚普笑問。
他帶著心愛的姑娘，準備回家成親，卻被賊人殺死，此仇豈能不報？
陽九道:“殺你的是風雲道的賊人，朝廷正準備鏟除風雲道，也算是給你報了仇。”
祿東讚普嘿嘿直笑。
本想留下祿東讚普的靈魂，將來或許能跟吐蕃解釋清楚。
但看祿東讚普的樣子，恐怕不會當這個說客。
況且就算祿東讚普會幫忙，吐蕃那邊估摸也不會聽。
這梁子算是結死了，極難化解。
或許吐蕃那邊，在等一個機會入侵中原。
其實大夏這邊，又何曾不是在等機會，吞並吐蕃，擴增版圖。
陽九在《生死簿》書寫，選擇超度祿東讚普離去。
“你做了什麼？”祿東讚普能夠感覺到，另一個世界正在召喚他，若他不快點動身，極有可能會魂飛魄散。
陽九笑道:“來生你會做個普通人，並能過好普通人的日子。”
祿東讚普本性不壞，也沒做過十惡不赦的事。
《功德簿》現:
宿主超度亡靈，獎勵五十點功德，目前剩餘功德點數為二千一百七十。
今晚東廠這邊沒什麼屍體，隻有四五個縫屍人縫了屍體，剩下的縫屍人都在休息。
回到家裡，絕情做了和甘思思一樣的事，就是給陽九打好洗腳水。
“相公，明天祿東讚普的屍體，就會離開長安，踏上回鄉的路。”絕情說道。
陽九道:“你覺得吐蕃會出兵嗎？”
絕情搖搖頭，吐蕃會怎麼做，誰能料到？
“時間不早了，我們先睡吧。”陽九打個哈欠。
……
祿東讚普的屍體經過特殊處理，由兵部派人送往吐蕃。
此外，還有幾十箱金銀玉帛，算是大夏朝廷對吐蕃百姓的慰問。
棺材經過長安街道時，百姓們都在駐足觀看。
人們也在議論，就因蘇錦雲殺了祿東讚普，真要挑起兩國的戰爭，當如何是好？
雖說戰火不大可能會燒到長安城，可打仗是很燒錢的，西北兩邊都開戰的話，物價的飛漲是避免不了的。
儘管沒有找到十足的證據，但陽九看到了掌雲使行凶，官府很快就貼出告示，將真相公布於眾。
“到底是風雲道的賊人所為，還是有人想要保護凶手？”
“有人？閣下直接說是蘇大人吧。”
“據說蘇小姐看上了讚普，主動撞擊讚普，才能讓讚普帶她去吐蕃，那你們倒是說說，蘇小姐為何還要殺了讚普呢？”
“那誰能知道？”
百姓們看著官府的告示，議論紛紛。
更多的人都是在嘲諷。
凶案才剛發生，就查明了真相？
六扇門的辦案效率，什麼時候這麼出色了？
百姓們怎麼想，朝廷管不了，但若有人因此而滋事，可能就得吃牢飯。
“陽九，你對我哥做了什麼？”陽九也在看告示，陡然聽到身後有人怒氣衝衝地問道。
轉身一看，原來是李芙蓉。
陽九抱拳行禮，道:“陽九見過公主。”
“我哥見過你後，就去了雲雨樓，結果是豎著進去，橫著出來……”李芙蓉雙眸噴火。
陽九跟武三月不清不楚，該不會真的以為若殺了李星河，他就能當上皇帝吧？
隻要有她李芙蓉在，就不會允許有這種事發生。
陽九聞言愣住，顫聲道:“秦王……死了？”
“你是不是巴不得他趕緊死？”李芙蓉的手摁到劍柄上。
周圍的百姓都不敢靠近，更不敢駐足觀看。
他們並不懼怕陽九，就是這芙蓉公主，生性刁蠻，極不好惹。
陽九道:“沒事就好。”
“人都快不行了，能沒事？”李芙蓉的眸子裡竟然含著淚。
若是李星河這次真的有個三長兩短，她都不知道自己活在這世上還有什麼意義。
但她來找陽九，其實還是想請陽九去看看李星河。
太醫都是束手無策，李星河便推薦了陽九。
李芙蓉可不信任陽九，但為了保住李星河的性命，隻得試試看。
來到秦王府，看到李星河臉色蒼白，脈象微弱，明顯就是腎虛了。
“殿下，身體要是不行，可千萬不能吃神鞭，很容易丟了性命的。”陽九頗為無語。
李星河看了一眼站在旁側的李芙蓉，道:“芙蓉，你先出去會兒。”
“有什麼話，當著我的麵說。”李芙蓉聲冷如冰。
她必須得站在這裡，多盯著點陽九，不讓陽九再有機會加害李星河。
李星河很是無奈，歎口氣，苦笑道:“陽兄，我的身體向來都很好，就是不知道為何，這次……”
“這神鞭用兩次，對人的傷害可能非常大，正常人的身體怕是承受不住。”陽九莫名想到了武有道。
武有道隻用過一根神鞭，身體就出了很大的問題。
李星河的武功比武有道要高，但在用了第二根後，也是差點將性命搭上。
“陽兄，我還有幾天可活，你就直說吧。”李星河也已經做好了赴死的覺悟。
陽九笑道:“放心，死不了，我開個方子，隻要按時抓藥吃，休養個十天半月，當無礙。”
“會影響……生孩子嗎？”當著李芙蓉的麵，李星河實在不好意思問這個。
這麼問的深層含義，其實是對那方麵的功能是否會有不可逆的影響。
陽九搖搖頭，笑道:“不會。”
李星河長舒口氣，懸著的心方才放下。
陽九來到一側，拿起筆寫下方子，叮囑李芙蓉幾句，起身離開。
李芙蓉追出來，遠離李星河的寢殿後，方才問道:“你們說的神鞭是什麼？”
“神鞭就是神鞭。”陽九笑道。
李芙蓉皺眉道:“說清楚點。”
“吃了神鞭，就能讓男人大展神威，大殺四方，大……”陽九笑得頗為猥瑣。
李芙蓉饒是刁蠻，明白後，也是俏臉通紅。
難怪李星河會在雲雨樓出事，敢情是吃了那種東西，不得不去。
她的這個兄長哪裡都好，就是太過好色。
要知道酒色都很傷身，過猶會出大問題。
此前她就勸過李星河戒酒，現在看來，還得勸他劫色。
多選幾個妃，將全部的精力放在生孩子上，該有多好。
……
貓不理火鍋店。
蘇錦雲出現時，所有人都很吃驚。
不僅僅是火鍋店的員工，更包括食客。
現在全長安最火爆的人，無疑是蘇錦雲。
祿東讚普身死的消息傳回吐蕃後，吐蕃肯定會有所動作。
作為挑起兩國紛爭的核心人物，蘇錦雲竟然還有心情來吃火鍋？
真是最毒婦人心哪。
“蘇小姐，你真的要在這裡乾？”梅姨迎上去，低聲問道。
陽九早前有交代過，梅姨覺得蘇錦雲作為蘇家大小姐，不可能來這裡乾臟活累活。
現在蘇錦雲真的出現，梅姨反倒不知道該怎麼做了。
“聽九爺的。”霍立功經過時，幫梅姨拿了主意。
確實，蘇錦雲來這裡乾活，乃是陽九決定的事。
就算再不妥，也隻能如此。
蘇錦雲換了個身衣服，開始學著該如何當一個火鍋店的服務員。
先前招來的那些服務員，如今乾起活來，看著又快又輕鬆。
蘇錦雲平時連盤子都沒端過，隻能小心謹慎，努力不出錯。
哪怕她的速度再慢，也不會有人說她。
那些食客做夢都沒想到，蘇錦雲竟是來這裡端茶倒水的。
反應過來，他們很喜歡讓蘇錦雲服務。
蘇家大小姐給他們端茶倒水，這事要是說出去，也是倍有麵子。
蘇錦雲如今在長安城的名聲，可謂是臭的。
梅姨等人本擔心她的到來，很可能會影響到火鍋店的生意，卻沒想過，因蘇錦雲的出現，反讓火鍋店的生意更加火爆。
有一些人來這裡，根本不是因為喜歡吃火鍋，而是想讓蘇錦雲給他們端茶倒水。
對那些流言蜚語，蘇錦雲從來都不放在心上。
從今以後，她想試著做一個真正的人。
陽九過來時，蘇錦雲已經有所習慣，效率也有所提升。
看到火鍋店的生意如此火爆，陽九很是開心。
因收入跟績效是掛鉤的，其餘員工看到顧客增多，自然高興。
他們寧可累點，也想要多多賺取銀子。
蘇錦雲的到來，無疑會讓他們這個月的收入，大大增加。
“能習慣嗎？”看蘇錦雲得空，陽九過去詢問。
蘇錦雲其實雙腳疼得厲害，這才隻是乾了不到一個時辰，但她個性要強，笑道:“能。”
聽到有人喊她，她趕緊跑了過去。
陽九覺得讓蘇錦雲一直在這裡端茶倒水，也不是事兒。
最好是她能趕緊遇到命中注定的那個人，那樣所有麻煩就全解決了。
又過一日。
魏忠賢倒是沒有食言，將承諾的古屍，直接送到了陽宅。
那屍體被裝在寒玉棺中，身穿奇怪的服飾，雙眸緊閉，死狀安詳。
這是一具男屍，約莫四十出頭，有著一頭火一樣的頭發。
陽九打開棺蓋，先翻找屍體的袖袋，什麼都沒有。
想來也是，這古屍的身上真若裝有什麼，肯定也早被魏忠賢拿走了。
再說魏忠賢也不是第一個擁有這古屍的人，此前發現古屍的人，也能拿走古屍身上的東西。
摸遍古屍的全身，陽九也沒有任何發現。
這屍體像是壽終正寢，身上沒有被縫合過的跡象。
就這麼一直盯著古屍看，究竟能發現什麼？
魏忠賢這老狐狸，想來必然有所隱瞞。
在魏忠賢看來，他已經兌現了承諾，將古屍送給了陽九，至於陽九能不能從古屍身上領悟到什麼，那就是陽九的事，跟魏忠賢無關。
既然這具古屍現在是他的，也就是說，他可隨意處置。
不管是挖個坑埋了，還是放把火燒了，都可。
當然，他更想做的還是在這屍體身上開道口子，也好看看這屍體的生平。
如果這古屍生前是個非常厲害的角色，那縫屍後，想必能從他身上得到非常好的東西。
“相公，魏督主為何要送一具屍體過來？”絕情站在門口，沒有進門。
這間房是給僵小蟲和鬼鬼的。
現在又多一具屍體，絕情感覺家裡都快成義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