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還早,這時候應該是娘親吃藥的時候。
陽九聽到屋子裡隻有一人,便道:“你弟不在家。”
“他……”張轉轉急忙進屋去查看,隻有老娘躺在床上,低聲抽泣。
張轉轉跪在地上,泣不成聲。
陽九敲敲門,然後推門進入。
張母聽到聲響,趕緊止住哭聲,拿被子擦乾眼淚,低聲道:“以後彆買藥了。”
她的身體就這樣了,恐怕時日無多,不該再浪費錢了。
“伯母,在下陽九,乃張兄的故交,特來看您。”陽九將順道買的水果放到床頭。
張母睜開眼,看到陽九,滿臉驚疑。
“張向向張兄的遭遇,我已知曉,定能為他討得公道。”陽九又說道。
張母都不指望能得到什麼公道,就希望張轉轉能夠趕緊回頭,好好接管家裡的豆腐坊,然後討個媳婦好好過日子。
隻要能給張家留個後,她就心願已了。
張向向跪在地上,一個勁在磕頭。
陽九正要說話,卻聽外麵傳來腳步聲,應該是張轉轉回來了。
張轉轉的臉上又填了新傷,手裡也沒有拎藥。
進入院子後,先到一側的水缸裡喝水,然後悶頭衝進屋子,叫囂道:“娘,再給我一兩銀子。”
“買藥哪用得著一兩銀子?再說我剛才不是給了你……”當著外人的麵,張母也不想讓兒子的臉麵過於難看。
張轉轉一抬頭,方才看到了陽九,再看看床頭的水果,嗬嗬笑道:“原來家裡有客人啊。”
陽九笑問道:“你又去賭了?”
“關你何事?”張轉轉的語氣很是不善。
張向向在旁側罵道:“我的死,居然都喚不醒你,還不如你去死呢。”
要是張轉轉死了,他們這個家的日子,反而會過得更好。
隻
能說是老天不開眼,才會讓張轉轉這種人繼續活在世上。
陽九輕笑道:“在來這裡的路上,我已經通知了六扇門的捕快,相信他們很快就會到了,殺人償命,天經地義。”
“你、你到底是誰?”張轉轉麵露驚恐。
陽九道:“東廠縫屍人陽九。”
張轉轉自然知道這個名字。
彆說是住在靠近東廠的他們,就是全長安的百姓,不知道陽九的人也沒幾個。
陽九笑道:“你不用太驚訝,賭坊的那家夥,很快也會來。”
彆說張轉轉,就是張向向,都很懵逼。
陽九這是要做什麼?
張向向隻是希望陽九能好好說說張轉轉,從未想過要給自己報仇。
賭坊老板的靠山非常強大,絕不是他們這種小老百姓惹得起的。
“陽大人,你、你這是要逼死我啊。”張轉轉撲通跪倒。
張母也是掙紮著坐起來,在想該如何開口求情。
陽九揶揄道:“你兄長其實是被你害死的,如今他的屍骨還躺在東廠,你卻拿給親娘買藥的銀子去賭,你說你還是人嗎?”
“陽大人,都說清官難斷家務事,您隻是個縫屍人,管得未免也太寬了吧?”張轉轉剛輸了錢,心情很是不好。
回家本就是來找張母要錢的,可不是來聽一個外人說教的。
張母臉色慘白,哭著讓張轉轉彆犯渾,人陽九好歹是官,民怎能與官鬥?
況且人陽九也沒說錯,張轉轉所做的事,太混蛋了。
陽九冷聲道:“在你拿刀子割你兄長的肚子的時候,其實他還活著。”
“不可能,當時……”張轉轉滿頭大汗,急忙辯解。
張母卻是愣道:“老二,你、你還……”
“娘,你彆聽他瞎說,沒有的事……”張轉轉心裡很慌。
如果當時張向向真的還有呼吸的話,那真正殺死張向向的人,可就是他了。
殺人的罪名,可絕不能落到他的頭上。
六扇門的捕快很快出現,饒是張轉轉再怎麼在心裡說服自己,此刻也是怕得要命。
“陽大人,我們是不是來得太遲了?”帶頭的捕快恭聲詢問。
陽九笑道:“其實來得有點早。”
按理說應該是賭坊的人先到,然後捕快才來,這戲才好看。
說著話,賭坊的人已是吆喝著到來。
在那肥胖男人的帶領下,他們直接衝進了屋子。
然而在看到官府的人時,他們全都目瞪口呆,尤其是那肥胖男人,表情最為誇張。
“張轉轉,你他娘的敢報官?”肥胖男人大怒。
一個捕快喝道:“罵什麼人?”
“官爺,是這樣的,這小子在我那兒欠了好多錢,我聽說他剛得到了一筆橫財,就過來討債……”肥胖男人故作鎮定,心頭卻很擔心,張轉轉到底有沒有將張向向死亡的真相說出去。
比起如今的武夏王朝,肥胖男人更喜歡以前的大魏王朝。
在以前,隻要花點錢,就能擺平許多事情。
哪怕是殺人,隻要銀子到位,一切都好說。
現在這條路已經行不通了。
陽九道:“彆裝了,張向向就是被你殺死的。”
“你可彆亂說,說人是我殺的,你可有證據?”肥胖男人心頭驚駭,早知如此,就不該來討債。
今晚張轉轉也就輸了二十兩銀子,為二十兩銀子冒險,很不值得。
陽九笑道:“我手頭沒有證據,但這事,隻要問問張向向就能知曉。”
眾人不解。
肥胖男人和張轉轉更是麵露驚懼。
“早就聽聞陽大人能通鬼神,想不到今晚我們能夠親眼得見。”
“要是我們也有陽大人的本事就好了。”
“彆做夢了,這世上隻有一個陽大人。”
一眾捕快都是滿臉期待,迫切想要見識見識。
“陽大人,都說隻要不做虧心事,就不用懼怕鬼敲門。”肥胖男人說這話時,底氣明顯不足。
開賭坊的人,就沒有一個是乾乾淨淨的。
陽九微笑道:“那就讓我們拭目以待。”
肥胖男人向後退了退,想要逃走。
但早有捕快堵在門口。
陽九緩緩抬起手,輕輕一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