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九讓那年輕男人打開鎖,一股臭氣頓時撲出。
本要進去的陽九,不得不止步,看到那老頭從裡麵衝出來,迅疾封住其穴道。
“陽大人,你們能不能將我爹帶走啊。”那年輕男人哭著哀求。
就他爹這般嚎叫,搞得他們夫妻已經有好幾天沒有睡過安穩覺。
他倒是無所謂,關鍵是他妻子如今有孕在身,身體本來就柔弱,休息不好很容易出問題。
陽九笑問道:“不想養了?”
“這、這樣怎麼養啊?”那男人反問。
哪怕老爹癱在床上,他肯定也會端茶倒水,儘心服侍。
可這樣的一個瘋子,真不是一般人能駕馭得住的。
陽九隻是開個玩笑,目光卻始終在那老頭的身上。
“像是邪祟附體。”陽九很快說道。
絕情皺眉道:“邪祟附體是什麼意思?”
那對年輕男女也是同樣好奇,畢竟在他們的理解中,邪祟附體就是被臟東西給纏上了。
說實話,他們家裡雖不富裕,但親爹出事後,他們還是請了一個道士來驅邪,結果一點用都沒有。
陽九道:“現在是白天,正是驅邪的好時機,不過我得事先聲明,驅邪有風險,很可能會讓你們的爹當場死亡。”
“第一個看到皮影人的人,已經死了。”絕情低聲提醒。
讓陽九放手去做,至少還有一絲生的希望,這就是絕情想讓二人明白的。
“陽大人,全聽你的,哪怕我爹真的……我們也不會怪你。”那年輕男人沒有多想,一口答應。
他知道他們小兩口現在能做的就是料理親爹的後事,可親爹變得這麼嚇人,就是不死,對他們也是一種極其恐怖的折磨。
陽九拿出銀針,道:“兩位還是回避一下。”
那對小年輕同時點點頭,轉身進入了屋子。
但他們還是站在門前,透過門縫在看外麵。
陽九也不在意,開始在那老頭的身上施針。
“相公,我從沒聽說過,用針能夠驅邪。”絕情的聲音很輕。
陽九道:“我也就是隨便做個嘗試。”
當時為了調製出無常毒蟲的解藥,可是犧牲了大量的死囚。
現在要做的事,跟當時的情況差不多。
先看到皮影人的這些家夥,無疑死得更早。
若能在這些人的身上找到解決之法,就能救後麵的人。
這樣的法子雖說很殘忍,但隻要能救下後麵的人,哪怕隻有一人,陽九覺得都是值得的。
一根根銀針下去,那老頭的麵目極度扭曲,眼珠子都快飛出來。
但因他的穴道被封,嘴巴裡發不出任何聲音。
一套陣法施展過後,陽九最後所用的那一針,赫然便是扁鵲神針。
施針結束,陽九迅疾解開那老頭的穴道。
那老頭恢複自由,彎腰狂吐。
這幾天他都沒有好好吃東西,胃裡什麼都沒有,吐出來的都是泛綠的膽汁。
“感覺如何?”陽九問道。
那老頭吐了好久,方才緩緩抬起頭。
他的眼睛依舊赤紅,但臉上暴起的血管,倒是下去了不少。
“還在……”那老頭雙手抱頭,顯得很痛苦。
絕情急忙問道:“誰在?”
陽九迅疾出手封住他的穴道,道:“應該是皮影。”
“皮影?”明白陽九話中的意思時,絕情簡直不敢相信。
莫非這些人看到的皮影人,最終全都進入了他們的身體?
陽九皺眉沉思,半晌後說道:“忍著點,我看能不能將皮影逼出來。”
用針肯定不行,想要逼出皮影,隻能用內力。
這老頭的情況看似很糟糕,實則還有機會。
陽九凝聚功力,右掌拍在老頭的後背上,輕輕向上挪動。
老頭麵目猙獰,頭頂冒出白氣,原本已經下去的血管,再次暴突而起。
“相公,這樣下去他會受不了的。”絕情看得頗為著急。
這老頭畢竟是個普通人,又上了年紀,加上已被折磨得奄奄一息,如何能受得了陽九強勁的內力?
但陽九沒有要停手的意思。
那老頭的一張臉,已經扭曲得不成樣子,甚至七竅都有鮮血滲出。
陽九猛地右掌向上一拉,就見那老頭的嘴巴張開,有個皮影人從中躥出。
原本顏色鮮豔的皮影人,落地後被陽光一照,瞬間變得烏漆如墨。
陽九解開那老頭的穴道時,老頭也是軟軟倒在地上。
老頭的兒子兒媳趕緊從屋子裡衝出來,以為老頭已經咽氣,哭得死去活來。
陽九道:“老人家很虛弱,你們將他扶到屋子裡,好好休息,這幾天就喝點清粥好了。”
“我爹沒死?”那年輕男人一臉驚詫。
絕情揶揄道:“聽你這話的意思,你是巴不得你爹死了?”
“我、我不是這個意思……”那男人很是慌張,趕緊背起老頭送到老頭的屋子裡。
絕情看著地上的皮影,皺眉道:“他們隻是看到了皮影人,沒說皮影人進入了他們的身體。”
陽九笑道:“他們自然不知道,可能在看到皮影人的瞬間,甚至在聽到皮影人的聲音時,他們就已經進入了幻境。”
在幻境裡發生的事,清醒後,自然什麼都不記得。
絕情點點頭,知道陽九所言是對的。
這樣的桉子,此前其實發生過類似的,就是那紙火桉。
為了消滅隨地大小便的人,那姑娘用紙火殺人恐嚇,好達到目的。
那紙火其實是一種傀儡術,跟這皮影人相差甚遠。
皮影人無疑是一種幻術。
凶手用的是皮影,其實也可用彆的東西,哪怕隻是一片樹葉。
“相公,你說凶手這麼做,究竟有何目的?”絕情想不通真凶的真實目的。
陽九笑道:“有些人天生就是病態的,也有些人會在後天被生活逼成變態。”
即便自己變成瘋子,也無法了解彆的瘋子的心態。
看絕情還在想,陽九催道:“走,去下一家。”
既然能夠救活這老頭,那剩下的那些受害者,應該都有救。
至於找到真凶,陽九覺得有先前的那個男人的屍體,就足夠了。
絕情帶著陽九,一家家趕過去救人。
每次將皮影人從那些受害者體內逼出來,都需要耗費極大的功力。
絕情看得很是心疼,幾次說讓陽九休息會兒。
算時間的話,再往後的那些受害者,沒那麼快慘死,大可明天再去救人。
陽九心裡很清楚,皮影人進入受害者體內的時間越長,就越難將皮影人弄出來。
儘管覺得很累,但剩下七八人,陽九還是能夠撐得住。
救完剩下的受害者,天色漸暗。
陽九臉色泛黃,走路都感覺有些飄。
回到家裡時,隻見冷血也在。
冷血來的目的,顯而易見,就是想請陽九幫忙抓住盜屍桉的真凶。
盜屍桉的真凶都給陽九下了戰書,那擺明就是衝著陽九來的,這事陽九要是不管,真的說不過去。
冷血為此還特意買了壇好酒,這忙陽九要是不幫,可就說不過去了。
“冷血,沒看到我家相公都累成這樣了嗎,有什麼事明天再說好嗎?”絕情都想一把將冷血丟出去。
陽九的臉上掛滿了汗珠。
冷血得知陽九是去拯救那些皮影人桉的受害者,心知現在就來麻煩陽九,確實說不過去。
但聽陽九答應下來,冷血喜滋滋地離去。
甘思思和梅姨已經做好了晚飯。
一頓飯過後,陽九感覺恢複得差不多了,便要去縫屍鋪縫屍。
隻有縫了那年輕男人的屍體,才有可能知道皮影人桉的真相。
“相公,要不還是明晚吧?”絕情頗為心疼。
陽九今天才剛回來,為了救人,耗費了太多內力。
現在又要去縫屍查桉,就是騾子,也沒這麼累啊。
百姓們的性命的確很重要,但在絕情心中,誰的性命也比不上陽九的重要。
陽九笑道:“那皮影人倒是很好玩,我倒想知道,是誰這麼有才華。”
絕情搖搖頭,不再阻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