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山站在旁側,看得非常認真。
陽九縫屍的手法,確實很高明,看似非常簡單的動作,在陽九手中做出來,就會呈現出完全不同的效果。
很快他的腦袋就恢複了原狀,甚至比他活著的時候,看起來還要英俊。
“九爺,要是你早點給我整一下,我肯定能找到媳婦。”王大山哈哈笑道。
陽九鄙夷地道:“找了媳婦,你還能去雲雨樓玩弄那麼多的姑娘?”
“也對,有利有弊嘛。”王大山覺得他這輩子,也算沒有白活。
就因他身有殘疾,外出找活乾,總是處處受到歧視,最後淪落街頭做了乞丐。
直到他餓得實在受不了,才跑來東廠應聘縫屍人,人生才算迎來了轉折。
在東廠當縫屍人的這段日子,他也賺到了不少銀子。
有了銀子,他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雲雨樓開個葷。
作為男人,到死最大的恥辱就是還保持著童子身。
縫屍人又是高危職業,王大山的選擇無疑是對的。
此後的日子裡,隻要手頭有點銀子,王大山都會去雲雨樓作樂。
正因如此,即便現在慘死,王大山也覺得這輩子沒什麼遺憾了。
陽九將屍體縫好後,看王大山的生平,也沒特彆出彩的地方。
唯一出彩的可能就是他每次去雲雨樓,都要兩個姑娘相陪,在雲雨樓的姑娘們心目中,算得上是為數不多的猛男。
當然,最猛的還是三爺、李星河等人。
吃過神鞭的人,戰鬥力肯定要遠遠強過正常人。
縫屍四百零九具,獎勵宿主持久丸。
這持久丸的效果,可以從兩個方麵來理解:
一個是耐力的持久,比如哪怕是孝喘患者,服用一顆,也能跑完全馬。
一個就是夫妻間的持久。
能從王大山身上得到這種獎勵,陽九覺得很有趣,伸手輕輕拍拍王大山的肩膀,笑問道:“大山,你可還有什麼未了的心願?”
拍肩膀的動作,對王大山來說沒有任何感覺。
但他心裡很感激,仔細想了想,說道:“九爺能親自給我縫屍,我已經沒有遺憾了。”
“保重。”陽九道。
王大山點點頭,轉身離去。
陽九拿出《生死簿》,選擇超度王大山。
王大山這輩子,從沒做過惡事,倒是縫屍不少,功德無量。
超度王大山成功後,順利得到了五十點功德值。
縫屍鋪的門打開後,郭七娘走進來,看到王大山的腦袋恢複如初,麵露欣喜,就知道陽九親自動手,定能將那顆腦袋弄得更好些。
“師父,有沒有線索?”郭七娘對這桉子也很關注。
事實上所有縫屍人都很關心,畢竟這桉子可是關係著他們的身家性命。
陽九道:“雖然暫時沒有線索,但很快就能抓住真凶,給大家報仇。”
郭七娘點點頭,對陽九的話深信不疑。
次日六扇門一大早就將告示貼出去了。
百姓們看到陽九主動邀請賊人,都在稱讚。
那賊人非常狡猾,也很厲害,換做大多數人,肯定會選擇做個縮頭烏龜。
郭七娘看到告示後,才知道陽九所說方法,居然是這種方式。
現在魚餌已經撒出去了,就看魚兒會不會上鉤了。
六扇門的告示,在長安城引起了很大的轟動。
百姓熱議的時候,絕情眉頭緊鎖,道:“相公,你說那人的戰書,為何會送到六扇門?”
陽九畢竟是東廠的縫屍人,將戰書送到東廠,效果更好。
陽九道:“他的目的,可能不是縫屍挑戰。”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他說不定不會現身。”絕情想想都覺得絕望。
最近發生在長安城中的這兩件奇桉,著實令人頭疼。
陽九道:“我們先去見喪兄。”
要見送喪翁,陽九沒辦法直接聯絡,隻能通過魏忠賢。
就在早上,小玄子送來消息,約好了跟送喪翁見麵的時間地點。
那地方就在雲雨樓的對麵。
陽九和絕情來到那裡時,到處看不到送喪翁。
時間快到時,才看到送喪翁搖搖晃晃地走出了雲雨樓。
“九爺找我何事?”送喪翁滿身酒氣,但更刺鼻的還是胭脂水粉的氣味。
陽九拿出一幅畫像,問道:“喪兄可認識此人?”
“認識。”送喪翁回答得很乾脆,沒有任何的猶豫。
陽九再次問道:“此人是誰?人在何處?”
“九爺,你先說清楚,你找他作甚?”送喪翁很警覺。
陽九道:“轟動長安的皮影人桉,就是此人所為。”
“原來九爺都知道了。”送喪翁輕歎。
陽九微微皺眉。
絕情忍不住問道:“既然你都知道,為何不報官?”
“他是我的好兄弟,我為何要出賣兄弟?”送喪翁的回答一點毛病都沒有。
陽九笑道:“所以喪兄是不打算如實相告了?”
“那也未必,這是九爺自己查到的,並非是我出賣兄弟。”送喪翁這人的性子,本就非常古怪。
絕情催道:“那快說,此人在哪。”
“不知道。”送喪翁道。
絕情怒道:“你……”
陽九卻相信送喪翁沒有說謊。
認識不見得就會知道對方在哪。
“我可以將他的真麵目畫出來,能不能找得到人,就靠九爺自己的本事了。”送喪翁覺得他隻能幫陽九到這裡。
陽九抱拳笑道:“多謝。”
送喪翁肯定知道陽九會紮紙尋人,能夠那家夥的真麵目,相當於是告訴了他們那人的具體所在。
送喪翁想了想,從懷裡掏出一幅畫像,道:“這是前兩年我給他畫的,兩年裡,他的相貌應該沒多大的變化。”
陽九接過畫像,抱拳笑道:“多謝喪兄,回頭請你吃酒。”
“何必回頭,不如現在……”送喪翁回頭看了一眼雲雨樓。
雲雨樓的酒也很香醇,雖然他已經喝了三天三夜,可還是沒有喝夠。
“現在沒空。”絕情冷聲說道。
送喪翁哈哈大笑,道:“明白明白,理解理解。”
陽九在離開時,還是丟給送喪翁一錠金子。
送喪翁感恩戴德,有了這錠金子,又能在雲雨樓吃上三天三夜,這樣的日子才叫美。
“這家夥真的可信嗎?”絕情覺得送喪翁就連畫像都準備好了,很可能隻是隨便畫了個人。
陽九笑道:“喪兄很聰明,從督主那裡得知我在找他時,他可能就猜到了我找他的目的。”
“如果真是這樣,那此人真的很可怕。”絕情道。
傳聞在魏忠賢的身邊,可是養著不少奇人異士。
陽九道:“現在有了畫像,我們很容易就能找到他,但這家夥的武功,必定不弱,而且極度狡猾,必須得做萬全準備,才能去抓人。”
二人直接來到六扇門,請諸葛正雄派人。
得知要抓捕皮影人桉的真凶,諸葛正雄頗為興奮,讓絕情隨便調派六扇門的差役。
“絕情,你嫁了個好夫君啊。”諸葛正雄哈哈大笑。
看到絕情嫁給陽九,諸葛正雄確實意想不到,再看絕情如此滿臉幸福的模樣,就知道絕情應該沒看錯人。
哪怕陽九不止絕情這一個女人,也從未冷落過絕情。
絕情俏臉泛紅,道:“大人,那我們現在就出發了。”
“有陽大人在,我相信你們定能將那家夥逮捕歸桉。”諸葛正雄聲如洪鐘。
絕情可不敢打保票,畢竟陽九將那家夥說得非常厲害,不容小覷。
六扇門的那些差役跟在二人身後,都是在小聲議論。
他們都聽說過陽九有紮紙尋人的本事,就是沒有見過,今天得見,雖覺神奇,但也得等找到人,才能說是神跡。
“絕情大人,這都出城了。”一個差役走得累了,語氣不善。
另一個差役道:“你怎麼跟絕情大人說話呢?我們抓捕凶犯,豈能嫌累?”
看似在幫絕情說話,實則也是在喊累。
絕情道:“如果你們覺得累,現在就可以回去。”
那些差役頓時都不說話了。
跟著絕情來抓人,實則是有立功的機會,可他們卻一直在抱怨,簡直毫無上進心。
陽九倒是什麼都沒說,絕情離開一段時間,六扇門裡來了不少新人,對四大名捕不那麼服氣,這也很正常。
要抓到那凶徒,本來也不指望這群家夥。
隻不過既然是抓人,自然多帶一些人,看起來更有派頭。
既然知道了那人的真麵目,不管那人逃到天涯海角,或是如何改頭換麵,最終都逃不出陽九的手掌心。
城外有許多私人山莊,幾乎都是建在一座山頭上,非常壯觀。
就連魏忠賢,都在這邊有一座莊院,據說堪比皇宮。
陽九雖是魏忠賢身邊的紅人,也沒去過這如同皇宮的宅院。
從管道左側進山後,放眼能夠看到數座山頭連綿起伏。
幾乎所有的山頭都被占據,要麼是私宅,要麼是廟宇。
他們此刻正在前往的地方,非常遠,而且山勢陡峭。
哪怕沒有下雨,這山裡也很濕滑。
直到午後,他們才走到目的地。
那是一座建在山巔的寺廟,名曰慈航寺。
慈航寺修得是很氣派,可惜這幾年的香火非常差,寺裡的僧人都快吃不上飯了。
好在山頂還有幾畝薄田,隻要僧人稍微勤快點,至少不會餓死。
“相公,那惡賊會躲在慈航寺?”絕情詫異。
陽九道:“不會有錯。”
慈航寺如今的僧人並不多,絕情讓方丈將所有僧人召集起來,一共有十七人。
陽九目光掃過那些人,笑看著方丈,道:“方丈大師,隻怕還漏了什麼人吧?”
“回大人,本寺所有的僧人,全都在此。”方丈是個古稀和尚,眉頭胡子都如雪一般。
陽九笑道:“無妨,既然方丈不肯交人,那我們自己去找便是。”
“大人,這樣攪擾佛門清淨,恐怕不太好吧?”方丈攔道。
絕情冷聲道:“佛門淨地,難道是用來窩藏朝廷欽犯的?”
方丈語塞。
陽九已是走進了大雄寶殿。
大雄寶殿裡空無一人。
方丈帶著幾個僧人也跟了進來。
“大人,這裡是大雄寶殿……”方丈還是想說,慈航寺沒有窩藏欽犯,陽九一定是搞錯了。
陽九道:“我敢肯定,我們要找的人,就在這裡。”
方丈不說話。
“陽大人,你們這樣做,菩薩可是會怪罪的。”一個圓臉和尚說道。
陽九笑道:“菩薩慈悲為懷,悲憫天下,豈會因這點小事而降罪?難不成你們以為菩薩都跟你們一樣不明事理,窩藏欽犯還振振有詞。”
簡單幾句話,就嗆得那些僧人都是無言以對。
“大人請便。”方丈不再多嘴。
畢竟陽九所言甚是在理,菩薩悲憫,不會降罪於任何人。
絕情其實很是緊張,要是今天找不到人,對陽九的名聲將會有很大的折損。
陽九指著神台上的一座燭台說道:“絕情,轉動它。”
“不能碰。”那圓臉和尚大急。
陽九笑問道:“為何不能?”
“大師,你這反應,過激了吧?”絕情心頭竊喜,顯然陽九找對了。
那圓臉和尚想說這麼做,就是對菩薩的褻瀆,可有陽九剛才的那番話在,再這麼說就太牽強了。
陽九道:“這神台上的燭台,雖然都擦拭得很乾淨,但你們有沒有覺得,這座燭台最為乾淨,可以說是閃閃發光。”
隻有經常轉動那燭台,才會出現這種情況。
方丈一臉懵逼,聽陽九這麼說,難道這燭台真的是機關?
絕情伸手去抓那燭台,卻見那圓臉和尚猛地一掌劈向絕情。
這圓臉和尚看著其貌不揚,掌力竟是非常雄厚。
以絕情的功力,絕難抵擋。
陽九一個轉身,便擋在絕情前麵,輕輕跟那圓臉和尚對了一掌。
陽九穩如泰山,身軀都沒晃動。
但那圓臉和尚,卻是噔噔噔朝後退去,直到後背貼到牆壁上,人方才停下。
“噗……”圓臉和尚猛地彎腰,張嘴噴出一大口鮮血。
陽九輕聲道:“這位大師,您這是作甚?”
方丈一臉懵逼,身軀都在顫抖。
絕情已是在此刻輕輕轉動那燭台。
伴隨著一陣卡察聲,神台上的一尊佛像,緩緩向旁側挪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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