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東廠當縫屍人那些年！
縫屍棚裡的屍體，跟玉麵羅的情況如出一轍。
但這具屍體，必然又跟玉麵羅不一樣。
此前就有不少人嘗試過要縫這具屍體，結果可想而知，全都慘死。
能殺人的屍體，這世間多得是。
此前陽九縫過的那些屍體中，有不少都是如此。
越是凶悍的屍體，陽九越是興奮，越想要征服。
屍體的擺放有些亂，陽九將屍體重新拚湊好，確認沒有缺胳膊少腿，才點上香，開始縫屍。
在縫屍棚周圍，紅臉壯漢帶著不少人在守護。
天底下縫屍的規矩是一樣的。
縫屍人在縫屍時，絕對不能有第二個活人在場。
陽九用了鎮屍符，也用了鎮魂符。
在開始縫後，有的屍塊儘管會跳動，好在威力並不猛，完全可以摁住直接縫。
一塊塊屍塊被縫到一起時，這具屍體也是越來越像個人。
不過陽九總覺得哪裡不對勁，但縫屍的進程卻很順利。
許是過於順利，才會覺得奇奇怪怪。
陽九縫屍就是這樣，不管遇到什麼挑戰，隻要想辦法解決掉就行。
縫屍可能遇到的挑戰，也隻是在縫屍時才能知曉。
畢竟在這裡，陽九可沒辦法要求先縫此前因縫這具屍體而死掉的那些縫屍人的屍體。
摸著石頭過河，也不失為一種好法子。
沒過多久，隻剩下腦袋。
隻要將腦袋縫上去，這具碎屍就算是縫好了。
這顆腦袋是個光頭，沒有長一根頭發，額頭也有戒印，當是一個僧人。
屍塊自然無法穿衣服，故而縫好的屍體，也是赤條條躺在桌桉上。
縫屍香還剩下一小半，時間有些緊迫，不過應該來得及，隻要不出什麼岔子。
偏偏到了關鍵時刻，最是容易出岔子。
腦袋上那雙緊閉的眼睛，在陽九將腦袋對到身軀上時，緩緩睜開。
“大師，隻差一顆頭了，你該不會要搗亂吧？”陽九嘴上在詢問，手底下已是用縫天針刺穿了皮膚，快速開縫。
那雙眼睛隻是瞪著陽九，並沒有做彆的事。
陽九環顧四周，也沒有發現這僧人的靈魂。
隻是被死人的眼睛瞪著，自然影響不到陽九。
縫完脖子前麵，陽九又將屍體翻過去，
出乎陽九的意料，屍體雖被翻過去，可剛才瞪著他的那雙眼睛，卻是轉移到了後腦勺，仍然在惡狠狠地瞪著他。
陽九一言不發，默默縫屍。
那雙眼睛的眼神，逐漸變得輕柔。
直到縫完最後一針，陽九都覺得不可思議。
真的是太順利了。
《生死簿》隨即出現，開始記錄這僧人的生平。
這僧人生在富貴人家，但剛出生，就被斷定是不祥之人。
為了一家人的安寧，其爹娘決定將他送到一座寺廟寄養。
每年家裡都會給寺廟大量的香火錢。
僧人在寺廟裡的生活，自然無憂。
小時候的成長，一直都是順風順水。
到了受戒的時候，他才得到了一個法號，名曰慧遠。
事實上，這個法號，也是他的第一個名字。
從這天開始，彆人也知道該如何稱呼他。
慧遠在寺廟中，日日潛心修習佛法，從不敢怠慢。
哪怕家裡供養著整座寺廟，他也沒有表露出半點的得意。
他已經是個出家人，跟紅塵裡的那個家沒有半點關係。
慧遠一心向佛，無欲無求，正是在這種狀態下，他的武功反而一日千裡。
隻是他呆在那座小廟裡，並不知道江湖中的事，江湖中的那些高手，也不知道這世間還有慧遠這麼一個高手。
傳授慧遠武功的方丈圓寂後，慧遠順利成了新方丈。
也就是在這時，他俗家的家裡出了事。
當時正逢亂世，許多達官顯貴富賈，全都在選擇不同的陣營。
當時的朝廷極度腐敗，幾乎沒有人看好朝廷，都在選擇新起的勢力。
偏偏慧遠的爹覺得朝廷雖腐敗，卻非無可救藥，隻要得到百姓們的支持，還是能夠平定這亂世。
話雖如此，可要得到天下百姓的支持，朝廷若能做到，又豈會讓天下亂成這樣？
率先造反的那個將軍，深得百姓愛戴，逐漸滅掉各方勢力，最後取代朝廷，創建新朝。
而支持原先朝廷或彆的勢力的人，無不大難臨頭。
慧遠這時候已經是得道高僧，對紅塵裡的事，沒有任何興趣。
但當爹娘來到廟裡，跪在地上，苦苦哀求，他還是動了惻隱之心。
就算來的人不是爹娘，而是陌生人，慧遠也不會見死不救。
正是這個決定，給整座寺廟帶來了滅頂之災。
新朝初建，百廢待興，朝廷本是用人之際。
但如今的新皇是行伍出身，認定絕不能縱容曾經支持對手的那些小人。
哪怕慧遠聲名遠播，朝廷還是沒有給他麵子。
數千大軍衝進寺廟，對寺廟中的人展開殺戮。
慧遠記得前任方丈說過，習武不是為了殺人，而是為了保護人。
如今寺廟裡那些善良的人，一個個被殺，逼得慧遠不得不出手。
慧遠一出手，帶兵的將軍徹底愣了。
看著慧遠跳上跳下，宛如神仙，眾將士士氣低落。
儘管慧遠沒有殺一人，隻是將人打暈。
但眾將士心裡都很清楚，如果慧遠想要取走他們的性命，真的易如反掌。
慧遠以一己之力，擊潰數千精兵，自從更是名揚天下。
慧遠儘管保住了爹娘的性命，但之後新皇下旨，請慧遠到長安接受冊封。
慧遠心裡清楚，此去長安，必死無疑。
然而皇帝下了聖旨，哪怕他是出家人，也得遵從。
隻因傳旨的人還帶來了皇帝的口諭，如果慧遠不從，慧遠家鄉的人，都將為他陪葬。
慧遠修習佛法，也是想以高深的佛法救世。
若因他而害死那麼多無辜的人，也是違背了修習佛法的初衷。
到了長安後，慧遠根本沒有見到新皇，直接被打入大牢。
次日他便被押上刑場，今天斷一隻手，明天斬一隻腳。
百姓們都很興奮，可慧遠隻覺得世事無常，人生如夢，夢醒後，才發現一切不過是泡影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