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拒絕魏齊_長平長平_思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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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章 拒絕魏齊(1 / 1)

長平長平!

距離長平之戰結束已經半年多了,肅殺的秋風已經被溫暖的夏日所代替,春耕的繁忙已經過去,農人們在溫暖的季節轉入田間管理。

信陵君送走了侯嬴,雖然執禮甚恭,但心情並不痛快侯嬴沒有給他帶來什麼令人驚喜的消息,秦國和趙國似乎毫無痕跡地就消化了這一場巨大戰爭帶來的創傷,無論是鹹陽還是邯鄲,都看不到戰爭的任何跡象,那裡平靜得和太平了十多年的大梁彆無二致。

難道幾十萬人的大決戰就這麼悄無聲息地結束了,不留下一點弱點嗎?信陵君心裡不相信,但卻偏偏找不到兩者的弱點在哪裡,更談不上加以利用了。

回到堂上,張輒和仲嶽先生還在堂上等候。信陵君一揖坐下,問道“兩虎相爭,而俱無傷,奈何?”

仲嶽先生道“臣聞秦軍非皆出鹹陽,亦自楚地,遠至巴蜀,是故……”

信陵君有些不耐煩地打斷道“楚地、巴蜀亦未見素縞盈野,可見亡者未足多也。”

張輒道“或世傳阬趙卒四十萬,未足信也。魏雖弱,亦戰國也,起十萬之師亦其極也。趙雖強,地不稍大,戶不增多,何得四十萬眾?若僅四萬,則庶幾矣!”

仲嶽先生道“抑或有之。戰勝則以十報一,以張大武功,乃其率也。趙軍四萬,而秦以十萬擊而勝之,則諸疑可釋。”

信陵君道“誠若是,則愈可憂也。上黨,趙之要也,爭之而力未儘,是何故耶?”堂上陷入沉默。

信陵君隻能道“若秦趙之爭,未得兩傷,複當奈何?”

張輒道“彼將複爭,君上且待之?”

信陵君道“奈何複爭?”

張輒道“秦雖勝而未蒙其利,趙雖敗而不受其害,是勝者難平,而敗者能戰,彼當複爭也。”

信陵君道“秦公子異人入質邯鄲,趙公子勝入質鹹陽,是二子,皆賢公子也,未足棄也,是必將和,而無爭也。”

仲嶽先生道“彼外示之和,以塞諸侯之覬覦,而內不相下。久則爭必起也。”

信陵君道“當以何計?”

仲嶽先生道“趙王幼,而秦王老。幼則氣血未定,心高氣壯,不甘於下;老則謀定而動,得少則止。故釁起必在於趙也。”

信陵君道“長平之失也,趙王朝議如常,退而太息不止,常有不平之氣。先生之言是也。然其事一賴平陽君。平陽君素願和秦,慎開戰端。平原君現在鹹陽,為秦王所重……”

張輒打斷道“然公子異人之於邯鄲也,為趙人所賤,行為皆不得意,與商賈者遊。”

仲嶽先生道“是則趙王氣浮不能忍,而秦王練達也。”

張輒道“聞異人亦少,若其不忍,則秦趙之爭,隻在目下也。”

仲嶽先生道“先生之言,良有以也。使異人與趙人鬥,非為難也。”

信陵君道“全賴先生辛勞。”

這時,郭先生走了進來,報道“須伯岸使於邯鄲,將歸大梁。”

眾先生均道“若與須公子會,必有得也。”

正在這時,門外有人來報“管城驛卒有書至。”並將一塊白布呈上。

信陵君打開一看,上麵寫著“虞卿使至,願奉魏齊歸,願公子迎之!”沒頭沒腦,沒有上下文,簡單的一句話,把大家都搞蒙了。魏齊得罪了秦相張祿(即範雎),被秦王明令追殺;信陵君眼看無力對抗,不敢和秦決裂,就讓魏齊秘密逃往趙國,去投平原君。現在,平原君在鹹陽,趙國卻把魏齊給送回來了,大家的第一反應就是,趙國將與秦國媾和,而將禍水引往魏國。

信陵君道“虞卿何人也,而奉魏齊歸?”

郭先生道“虞卿,趙之客卿也,周遊諸侯,為說客。為趙上卿。”

信陵君道“趙上卿奉魏齊至,得勿為諸侯皆知!吾不敢請也!當以何辭?”

仲嶽先生道“願召虞使相見,以得其情!”

信陵君道“虞卿既趙上卿,不可與謀。願先生往見,以查其情,而謝之。”

仲嶽先生道“喏!”

仲嶽先生驅車連夜趕到管城,距離虞卿隨從到達已經有三天了。當仲嶽先生看見兩名使者沒有住在驛舍,而是住在曹包的車鋪時,覺得情況有些不對。急與隨從相見,才知道虞卿是棄官潛逃,並非奉趙王命送魏齊歸魏;而魏齊是在得到趙王將要圍捕他,送給秦王的消息後,逃到虞卿那裡的。仲嶽先生還聽到,秦王扣留了平原君,要趙王拿魏齊的人頭來交換!

平原君被秦王無禮對待的消息,大梁略有耳聞,但大都將信將疑,即使相信的,也都歸因於趙國沒有善待異人,沒想到內幕竟然是魏齊!仲嶽先生不敢擅自處理,也不敢讓隨從住進驛舍,甚至不敢讓他們在管城久留,畢竟這關係著三個萬乘之國戰與和的大事。他讓曹包派車先送兩名隨從回去,把車鋪內所有的五枚一斤重的金餅全都交給隨從帶上,又留下聯係方式;自己回去再向信陵君報告,請示下一步行動。

兩名隨從身體還未完全從長途跋涉中恢複過來,就被仲嶽先生催促著上路。雖然有曹包車鋪的關係,一路順利了很多,許多關節都由車鋪打點好,但到底一路風塵,坐車的顛簸對體力的消耗,其實不亞於步行。在路上走了五天,到達鄴城時,兩名隨從已經體弱難挨。

由於趙王還在追捕魏齊,虞卿自然不敢長期在一處久住,隔三岔五地轉移一下居處,兩名隨從按著虞卿留下的暗記和關係,幾經轉折,終於見到虞卿。

虞卿見四人出動,隻有兩人回來,已知情況不妙。自己這邊,由於用度艱難,隨從已經散儘,虞卿和魏齊眼巴巴地盼望信陵君能派人過來,不想卻還隻是兩個人回來,雖然帶來了五斤金餅,暫解燃眉之急,但信陵君的態度卻令人十分可疑。

魏齊是個貴公子出身,哪裡經過這番困苦。當初從大梁到邯鄲,甚至連姬妾都帶上了,一路舟車,雖然勞形,其實安逸。而這一次,提心吊膽、擔驚受怕不說,一路上都得自己一步步走;走不動了,隻能在土坎上坐著休息一會兒,連喝口甘冽的水都是奢望,隻能在水坑中捧水喝。魏齊年過半百,那裡受過這個,到了鄴城,就再也走不了了。原指望信陵君能伸出援手,以信陵君三千門客的勢力,把他安全地護送回大梁應該沒有問題。但沒有想到,從大梁來的消息竟然還是一個“等”字。

虞卿不敢讓魏齊直接與隨從們交談,怕隨從們不小心說出什麼不合適的話來,刺激了魏齊。聽完隨從的陳述後,才到魏齊的房間裡,把大梁的事擇要說了,道“客至大梁,信陵君遣仲嶽先生相見,賜五金一車,請君稍俟,信陵君必設計援救。”

魏齊黯然道“齊事魏王,已曆二世。先王偏苛,臣事之戰戰然。而其二子,互不相下,臣又夾侍其間,左右為難。值遇強秦,魏不能抗,乃奔邯鄲;趙王不容,複走大梁,亦不見容。悠悠蒼天,此何人哉!”

虞卿見魏齊心生傷感,有意轉換話題,道“若無張祿之事,何至於此。君何以獲罪於秦相?”

魏齊平生最傷心的就是這事,一聞虞卿提起,不禁號啕大哭起來。虞卿不知所以,趕緊安慰。魏齊道“此事乃吾平生之恨,未與人言。今吾不久於人也,蒙卿不棄,棄官相從,且共患難。且聽吾肺腑之言。範雎,魏人也,遊於諸侯而不售,乃複歸大梁,入中大夫須賈門下。是時也,齊以二城之眾,逐燕軍數十萬,儘複其地,諸侯震動。王乃使須賈賀於齊,範雎從焉。須賈至齊,數月不得報,不得見王。而齊王乃使人賜雎金十斤及牛酒。須賈疑雎以魏陰事告齊,歸告於臣。虞卿思之,齊不報須賈於王,是有餘恨於魏也;而饋範雎,必也範雎有大功於齊也,非因其魏臣也。須賈歸而告之,臣遂嚴刑訊問,折脅摺齒,至於死,而不得一辭。吾意其死矣,乃棄於廁內。不意竟為人所救,留此禍根……至今悔之無及!”

虞卿道“範雎果賣魏否?”

魏齊道“昔須賈入秦,知秦相張祿乃故吏範雎,驚恐不能勝,聞雎數賈曰,雎之先人丘墓在魏,公以雎為有外心於齊,其罪一也。須賈歸,聞即病甚,不能行矣。若雎必不賣魏,其罪亦在須要,非在臣也。”

虞卿道“範雎真智士也,負無邊之冤,無縛雞之力,但以口舌,而令魏二大臣亡病。臣所不能及也,臣所不能及也!君其勿憂,縱信陵君不納,吾將歸君於楚。楚令尹春申公,久在秦為質,常懷複國之願,必願得君之助,而客遇之。況陳近大梁,舟楫之所及也。若魏王相召,君可立至。”

魏齊道“臣心已涼,臣意已灰,不能複事君子矣!飄零四方,伊於胡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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