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錢是苦出來的_平原大時代_思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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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錢是苦出來的(1 / 2)

泇水原還被冰凍著,凜冽的風呼呼地吹過來,路上滿是冰。凍雨像細針刀子一樣往下砸,枯樹上連隻鳥也不敢落,地裡的土都被凍酥了。

冬閒時節嘉恒不敢閒,兩個孩子過了年上學得用錢,這兩個月得苦出錢來。

今年建設項目多,公社現在增收蘆葦,一車給兩塊八工錢。爺仨頂風冒雪在蕩子地裡收蘆葦,手臉都被蘆葦拉割出一道道血柳子。沒人喊一聲疼叫一聲苦。這點罪對於被生活折磨的千瘡百孔的人兒來說算不得什麼。

隻要能苦出錢來,就沒人喊疼。日子有奔頭,他們心裡閃著火苗在跳躍。一天爺仨能苦出三車蘆葦。

天天一大早,天還將明未明之際,爺仨就得從被窩裡爬出來,推著車往幾裡路外蕩子裡跑。割葦子再裝第一車送到公社供銷社,卸了車怎麼也得九點多,餓的前胸貼後背,爺仨也不敢買二兩包子吃,拿出家裡帶的地瓜窩窩頭坐在車板上吃,嘉恒疼孩子在鋪子上買兩碗一毛五的豆粥讓孩子分著吃。老板看不過去,遞上一碟辣疙瘩絲菜,“老宗,兒子都大學生了還吃這個?”

嘉恒恓惶著說“孩子上學得花錢,不省不行啊。”

“地頭栽的辣疙瘩菜不值錢,你拿去,一般人我不給吃哩。”

嘉恒趕緊致謝端著菜到車邊讓孩子們吃“老板好心送點鹹菜,趕緊吃,香的很。”

興邦問爹跟老板說得啥,嘉恒掩飾著說,“老板誇你們有出息唻。都要讀大學了。”嘉恒轉過臉去裝作擦汗,擦掉了眼角的淚。讓孩子跟著他吃苦受凍不是他的初心。

雖說吃的不好,總算填飽了肚子,爺仨捆捆腰又去地裡接著苦。蘆葦蕩子裡蘆葦越來越少,一天八塊四也掙不到了。嘉恒愁的慌,上哪掙錢去呢!

興邦不小心摔倒在冰渣子上,手戧了個口子,振邦趕緊撕下一條布給哥哥紮上。最後一車了,嘉恒讓哥倆歇一會自己往車上裝蘆葦。

哥倆窩在草堆邊躲風。振邦弓著腰撅著腚,研究起冰塊來,突然他大叫了一聲,“哥,你看冰底下是不是都是魚?”

“彆胡扯了,要有魚要被人抓完了,還輪的到咱?”

“真有魚哎,成群結夥的頭挨頭,不仔細看跟泥一樣!”

興邦趴在冰上一看還真是,“弟哎,老天爺有心讓咱體體麵麵的去上大學了,這魚咱撈出來賣了當學費路費。”

“會不會公社有人來找咱麻煩?”

“你個呆頭鵝,這大江大河裡野生的玩意哪有主,誰逮是誰的。先抓了再說。”

送完最後一車蘆葦,弟倆跟爹說了冰底下有魚,他們打算砸冰逮魚賣。

“行是行,就是太冷了怕你們受不了。彆凍壞了。”

“沒事,咱先試試。”

爺仨找個避風的灣頭,真砸出不少魚來,但人也凍褲腿都硬邦邦地冰直了,好在嘉恒生了一把火大家才烤暖和點。穿上半濕不乾的鞋,走了幾裡路到公社去賣魚,三個人凍得直哆嗦。就這慘樣,十二塊錢的魚錢還被工商所收了三塊錢工商費,肥頭大腦的工商還理直氣壯的順走兩條大黑魚,分毛都沒給。氣的振邦的牙都要咬碎了,腮幫子鼓出筋來,胖工商滿不在乎,“我看你小子戾氣怪重,拿眼剜我?想我給你開罰單啊?”

嘉恒趕緊上前陪著笑,“政府,小孩子剛入世不深,還不懂事,你儘管拿回家吃。”

興邦也趕緊喝住弟弟,“趕緊擺攤,擺好了有賣相唻。”儘管他自己也氣的一肚子氣。但胳膊彆不過大腿,此時不是硬氣的時候。

送走了瘟神,回到車邊嘉恒才總算鬆了一口氣,“哎呀,彆給他置氣啊,他是吃官飯的,咱是吃市場飯的,他不讓你擺,咱這個市場就沒有了。”

“腐敗,太腐敗了。工商費他不是收過了嘛!你看這收費條子都是手寫的,回頭那工商費也得進他個人腰包裡。”

“有權就任性。哪怕有螞蟻腿那麼大點權力,有人也能掏出肉來,咱老百姓管不了那麼多,也不是咱管的事。咱惹不起,躲得起,忍口氣就過去了。彆看這點權力隻要他想,也能為難死咱們唻。和他們置氣犯不上。”

“吃人糧食不乾人事的東西!”

儘管受氣,賣魚比送蘆葦掙錢。爺仨第二天又去蕩子裡砸魚,這次小兄弟倆說什麼也不準備去公社賣,又不肯在四裡八鄉賣,農村是典型的鄉土熟人社會,牽牽掛掛的,賣魚收錢抹不開麵子。興邦振邦決定拉著車子去六七裡外的魯南村裡賣。

為了麵子多受罪,弟兄倆選擇多受罪。

算數不打算盤來。到了魯南魚並不好賣,吆喝一早上,隻賣了幾付生意就賣不動了。看的人不少,下手買的沒幾個。振邦有些灰心喪氣,“哥,這魚咱弟倆要是拉回泇水可就難看了。”

“彆急,心急吃不了熱豆腐,這麼好的野魚不可能賣不出去,現在家家都缺蛋白質唻。這事有蹊蹺,得靜下心來琢磨琢磨。可能初來乍到,咱不了解這裡的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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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倆一人坐一個車把想折,興邦沒說話,他琢磨著看貨的人不少說明都想吃,都想買,但不下手說明囊中羞澀。看著山區家家戶戶門前的花生秸垛子堆的老高,他突然一拍腦袋,“老二啊,虧咱還是大學生唻,你看家家戶戶都種花生,他們家裡缺錢但不缺花生唻,花生也是稀罕物硬通貨唻,擱老家可比魚搶手多了。咱搞原始點,以物易物行不行?”

“對呀,我怎麼沒想起來呢,經濟學不是說稀缺的就是有價值的嘛,這花生擱咱那可值錢唻。”

魯南的鄉親們靠山吃山,靠著廣袤的沂蒙山區,家家戶戶都種了不少落花生。尤其山脈東南端,空氣純淨、山泉豐富、土壤肥沃,硒含量特彆高。花生好養活,落地生根,隨便找個山凹就能種下一片花生。種下一粒米,收獲一瓢果。要說誰家缺這玩意那這家得懶惰到何等地步。

有時候事情轉機就在思想轉變的一刹那。尤其是商品營銷,一個點子就能化腐朽為神奇。很快,滯銷品變成搶手貨,隨著花生換魚的吆喝聲,弟倆把魚換成了滿滿一車殼花生。

泇水人多地少,大多地都種了糧食,油脂食物這一塊缺的厲害。弟倆拉著花生往泇水一倒騰,不要他們問事,爹一個人看著車子很快就賣光了。僅僅是多走了三十來裡路。一車魚就從十二塊變成了三十塊,整整多了一倍的錢還不止。

商道,商道,無論大小生意都有道道擺在那裡,找對了路,這買賣就好做。一天一趟,一直到年根,灣子裡的魚也倒騰差不多了,爺仨掙了三百多塊。這學費路費是夠了,生活費也有個七七八八了。

人有錢,底氣就足。

一家人開始商量給孩子置辦行李。出門在外怎麼也得有一套得體的衣裳。黃芩帶著兒子去趕集,在街上走了一個上午也沒選著合適的。嘉恒腳都逛酸了,覺得比收蘆葦還累。逛的實在有些不耐煩了,“彆逛了,這街上都是給咱這些大老粗穿的貨,孩子在這買不著合適的。下午去農場找恁叔想想辦法,那裡是咱的小上海唻,那麼多教授有文化的人不可能不懂時尚,人家的眼光得比這大街強十倍百倍的。”

小弟倆被爹這個時尚這個詞刺激的齜牙咧嘴地笑,彆說,咱爹詞用的還真時尚。

三狗正在為解散農場忙碌著,市裡來緊急通知,年前農場就得關閉,裡麵的人各回各家各找各媽。現在各項工作都鋪開了乾,任務繁重,時不我待,隻爭朝夕!不可能讓這幫高等人才閒在農場曬暖。

農場裡嘈雜的很,大貨車開始把領導和教授們的家往城裡搬,教授搬家很有特色,家具很少,都是成套成套的書和各類儀器,需要輕拿輕放。搬家工人還不太適應,小心翼翼的提不起速度。

三狗忙的一頭汗,跑來跑去,拿著名單核對。都是神仙,他哪一方都不願意得罪。一處考慮不周,讓人家心裡不舒服,以後怕是再花心思彌補也無濟於事。

沒有人願意被彆人輕視,誰都不想自己成為最後一個離開農場的人。三狗最後調撥來的五十輛大卡車,他都交代好了,下午三點準時發車,共進退,提前落後都拿不到錢。

這相當於一次部隊後勤戰略大退卻,人嚷馬嘶,瓶瓶罐罐,叮叮當當,需要精心組織。

當農場的鐘樓敲響三點的鐘聲時,總算安頓妥當,卡車開始發動,鞭炮齊鳴。三狗現在農場大門口一一向離去的人微笑招手示意。

“慢點開,祝你們一路順風。再見,再見!”

客走主安。

農場總算在鞭炮的硝煙裡慢慢靜下來。人們都有些感慨,一個時代總算落幕了。

“走吧,到我辦公室喝茶。”三狗熱情的把爺仨讓進屋裡。

“三狗,這農場就這麼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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