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什麼時候,父親聶天林悄悄坐在了聶楓身邊。
他手裡依舊揉搓著那個彩票小球兒。
“爸?您怎麼還不睡啊?明天還要早起呢。”
聶楓快速將小富婆的名片裝到了兜裡,撓了撓頭,掩飾著自己慌亂的神情。
“沒事!我習慣了。”
父親無所謂地笑了笑,伸手摟住聶楓的肩膀。
“兒子!是不是想要錢?
想要就跟爸說,爸給你啊!”
聶楓側臉瞧了瞧父親那一臉的迷之自信,嫌棄地將他的手從自己肩頭移開。
“爸!我用錢給您說?您快歇會吧!
您幾斤幾兩自己不清楚嗎?
平時賣菜少幾毛,都要被老媽審半天。
我倒是想跟你說,可有用嗎?”
“哎!臭小子,看不起老子是嗎?老子今天就給你交交底!”
說著,聶天林將手裡的彩票小球兒塞到聶楓手裡,探身從左側褲兜掏出一個紅色塑料袋。
他雙手將紅色塑料袋慢慢攤開,借著周邊微弱的燈光,開始數了起來。
十塊,二十塊,三十塊
一塊,兩塊,三塊
一毛,兩毛,三毛
聶楓手裡揉搓著那個彩票小球兒,眼睛木呆呆地看著父親不停蘸著唾沫,數著一張張褶皺的紙票,心中莫名生起一陣傷感。
眼前這位在部隊當了近十年兵的錚錚漢子,早已被生活的勞苦辛酸,磨礪到沒有一絲棱角。
“兒子!二百六十七塊零六毛。
怎麼樣?還瞧不起老子嗎?”
聶天林將紅色塑料袋塞到聶楓懷裡,臉上顯出神采奕奕的自豪感。
聶楓伸手將錢推給父親。
“爸!我不要。
您您這是要攢多久才能攢這些錢啊?”
“拿著!”聶天林一皺眉,將塑料袋再次塞給聶楓。
“爸攢再多的錢,還不都是為了你?
小楓!爸知道你交女朋友了。
嘿嘿!叫什麼來著?
蘇彤,對!就是蘇彤!
我可聽猴子說了,這丫頭長得美若天仙,和你媽當年一樣好看。”
說著,聶天林眼望遠方,目光變得溫情起來。
“小楓,當年你母親跟著我的時候,可沒少吃苦。
那時候,我剛複員,家裡是要啥沒啥,窮的叮當響。
可你媽一點也沒嫌棄我,和我一起吃苦受罪到現在。
我啊,不是怕你媽,我是從內心裡真的心疼她。
所以,兒子!既然有人喜歡你,那你就不能虧待了人家。
好好待人家。
聽到沒?
哦,當然,這些錢不算多,但省著點用,也夠你們兩人下幾次館子了。”
聽著父親的嘮叨,聶楓鼻子瞬間有些酸澀感。
他扭頭偷偷擦拭了一下眼角“爸!我挺羨慕你和我媽的。
日子過的是苦了些,可你們彼此心心相通啊。”
“廢話!不心心相通,那還能是兩口子嗎?
爸希望你以後也有個像你媽這樣知冷知熱的女人陪著你。
隻是千萬彆再像我們這樣過苦日子了。
我們總要一代比一代強不是?”
聶天林說完,站起身,拍了拍聶楓的肩膀,轉身走向木梯。
望著父親走下木梯,聶楓心中一陣感慨。
前世,從蘇彤到那位認錢不認人的妻子,他經曆了好幾個女人。
可是,沒有一個能比得上母親。
聶楓相信自己對每一個女人都儘全力去愛護了。
可到頭來,依舊是情感無依無靠。
難道這是年代不同了?
人的思想境界不是應該越來越高嗎?
怎麼到了男女婚配上,感覺就不是這麼回事了呢?
辛辛苦苦幾十年,一婚又回貧困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