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第五十五章 再生波瀾_越江吟_思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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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第五十五章 再生波瀾(1 / 2)

越江吟!

我目視杜長齡突然離去,沉默良久,後腦勺冷不防被一團東西砸了個正著。我回頭,彈飛的紙團兀自在地上滾動。

江原目光正落在我臉上,表情難辨喜怒“你亂想什麼?”

我先怒道“你彈我做什麼?”

“你抽風了,為什麼與長齡針鋒相對?”江原中氣不足地狠狠罵。

我瞧著他笑起來“殿下,我不這麼做,你怎麼有機會看戲,然後順理成章地出麵犒軍?我猜知道你傷勢的幾位大人都不同意你出麵吧?”

江原哼了一聲,冷冷道“要不是為此,你這樣衝撞上司,我早該打你五十軍棍!上下失和,軍中大忌。如果我屬下官員都如你這樣,還談什麼逐鹿三秦?”

我輕笑道“要我說,就是因為你屬下官員都如杜司馬一樣,才導致魏軍攻打北趙五年之久。”

“放肆!”江原把手邊的茶杯擲到地上,嘩啦一聲,摔得粉碎。

我低頭看看四處亂淌的茶水“可惜了一杯好茶。”

江原瞪我一眼“還不是為了替你遮掩!我若對你的做法不作表示,何以正軍心?”

我踱了幾步,在他臥榻前站定,低聲道“不用你為難,我自去領罰,然後向杜司馬賠罪。”

江原阻住我“罰就免了,隻是長齡跟隨我多年,為我殫精竭慮,落下了一身的病症,這次我故意沒有作聲,不知道他會怎麼想。你去賠罪,順便替我看看他,日後萬不可再這樣對他。”

我見他神情間滿是擔憂,心裡忽然覺得空落,也說不清什麼滋味,隻應道“好。”

江原低頭抽出一紙“你回去擬一篇教令,犒軍時替我宣讀。這些是幾天來收到的軍情諜報,你回去細看,晚上議事時或許用得著。”

我拿在手裡,沒有立刻出門“其實我方才在想,杜司馬他確是殿下的輔弼良臣,事事以你為重,惟怕有所閃失,而我卻或許永遠做不到。”

江原抬起頭,專注地看我一陣,又移開目光“如果要我事事以你為重,恐怕也做不到。”

我輕輕點頭“可是我記得你在大河岸邊放聲長吟,‘但為鴻鵠誌,何懼百戰死!’所以我堅持讓你親自犒軍,不顧禮節逼退杜司馬,因為你看重的,我也看重。”

江原黑色的眸子好像幽深的大海“淩悅,我早就明白,你是一隻鷹,總有一天會展翅。但是你要注意,這會讓彆人覺得你很危險,長齡對你的戒心並非毫無來由。”

我衝他燦然一笑“江原,燕王殿下,從一開始你就知道我是個危險分子。”

晚上重新議事的時候,沒有等其他人開口,江原就把我的提議拋了出來,沒有人再表示反對,大概他們都已經聽說了杜長齡碰壁的事。江原乾脆利落地為每個人分派了職責,就好像已經深思熟慮了三天三夜。

事後隻有憑潮狠狠找我算賬“你出的主意,你出的主意?淩悅,你知不知道殿下怎麼對我說?他叫我給他找個暫時恢複體力的法子,好讓他能撐過一天!”

我驚訝道“他不是腑臟沒有大損麼?我看他精神尚好。”

憑潮諷刺道“你是大夫麼?自己還不是個藥罐子!”他放開我,又沮喪地自言自語,“算了,說什麼都沒用了。”

第二日,江原在函穀關城前犒賞所有參戰將士,身上鎧甲明亮得耀眼。他著騎馬出現在魏軍麵前,挨個看過那些身上尚帶著血跡的士兵,挺拔的身姿令他顯得英氣非凡,掩去了因為傷痛偶爾流露出的倦意。我跟在他身邊,展開一方帛絹,大聲宣讀了燕王教令,士兵們都滿懷激動地仰望著他,好像他就是他們的神。

江原激昂道“諸位兄弟!你們每一個都是我魏國的棟梁,魏國的榮耀!你們已經攻下了天下第一的函穀關!我代表皇上賜給你們應得的獎賞!”話音剛落,軍隊裡爆發出響亮的歡呼聲。江原滿意地微笑,又大聲道“這些隻是開始,接下來,我們的鋼刀就要插進三秦故土,那裡的財富和土地才是給你們的真正獎賞!”

“皇上萬歲!”

“燕王千歲!”

又是一陣歡呼在山穀中爆發,人人臉上閃爍著憧憬興奮的光芒。

幾乎一天的時間,江原在二十餘名燕騎士護送下踏過了魏軍駐紮的每一個營地。除了現身時的一段話,他再沒開口過,隻有神情一刻比一刻嚴肅。

回到函穀城內的臨時住所,江原下了馬,我寸步不離地跟在他身後,低聲問“你覺得怎樣?”

江原嗯了聲,一言不發地往房內走,卻見喬雲手下一名參將匆匆求見。他急急呈上一封書信道“喬將軍剛剛收到的消息,趙國任上柱國司馬景為帥,宣威將軍宇文靈殊為副,率二十萬大軍進駐桃林,要與我軍決一死戰!”

江原轉過頭,眼神冰冷地將那名參將連帶他高舉的書信看了很久,始終沒有伸手接過。

我突然看見他眼中好像蒙了一層灰蒙蒙的塵土,不由大驚,手指剛碰到他身體,江原已經昏迷過去。

那名參將見主帥在自己眼前倒地,驚恐得麵無人色,旁邊的燕騎士們也一陣騷亂,燕七搶到我身邊,顫聲道“淩祭酒,怎麼辦才好?”

我用力扶住江原,感覺他皮膚滾燙,氣息呼到我頸間,竟也是燙得嚇人。雖然知道這是憑潮施加的藥效已過,體力驟然虛空所致,仍不由暗暗心驚。我咬著唇對燕七道“先把殿下帶進臥室,我來安排。”又看一眼那參將,“你不許離開,等我問話。”

燕七俯下身子背起江原,我跟在旁邊護持,與燕七一道將他安置到床上。江原的眼睛忽然睜開,嚴厲道“帶他來,我親自問他。”

燕七試探地提議“殿下,要不要屬下把虞將軍和杜司馬都叫來?”

我立刻截住燕七的話頭“杜司馬他們正在處置戰俘,怕是一時脫不開身。現在情況未明,還是先弄清楚再知會他們。”

江原看了看我,似乎還有話說,我裝作看不見,不等他開口先走出房門。

院中並不如我想象的平靜,顯然趙軍迅速集結而來的二十萬大軍也令燕騎士們感到了不安,剛走到外廳,我就聽見了司馬景的名字,正要推門,卻又隱約聽到我的名字夾雜其中。

“殿下傷勢沉重……偏偏是司馬景率兵來襲,我軍危矣!”門外一個年長的聲音沉沉歎息。

“說起此事,若不是那淩……殿下怎會……”一個年輕激烈的聲音壓低了續道,“這般以妖色惑人,但願不能長久。”

“未必,杜司馬是殿下身邊第一謀士,不是已經被成功擠走了麼?殿下過去對杜司馬何其倚重,這次卻……”另一個燕騎士語氣頗為諷刺。

我的手指放在門閂上,漸漸地握緊,即便早已經料到,親耳聽到這些話的感覺卻並不好受。

過了一陣,終於有個冷靜的聲音不滿道“何必這樣刻薄?我親身隨他出使,隻覺他深諳統兵之道,才能並不輸於杜司馬,卻更為果決淩厲。這次沒有淩祭酒冒險誘敵成功,我們說不定攻不下函穀關。”

年青的燕騎士更加激動起來“燕九,你也被他迷惑了不成!忘了死在這關內的兄弟?我們破關後找到了遺體,他們個個被極拙劣的手法穿胸而過,死不瞑目!既然他出使是為了誘敵,那麼把趙軍引出關外後,他為什麼不自殺謝罪?也免得那麼多燕騎的兄弟為救他而犧牲!”

“鏘”的一聲,有兵器出鞘,是燕九憤怒的聲音“燕飛,不要逼我砍你!如果那個人是我,你也能說出這樣的話?難道幾十萬魏軍將士,隻有燕騎士的犧牲才值得你掉眼淚?若是如此,你不配為燕騎一員!若是所有燕騎士都作此想,那燕騎就不再是燕騎,我燕九第一個離開!”

門外一刹那歸於寂靜,我重重將門一推,院中的情景儘收眼底。隻見燕騎士們分成了兩群,一群拉著燕九,另一群則按住一名年輕的燕騎士,燕九臉上尚帶怒意,年輕的燕騎士不服氣地與他對視。聽見門口動靜,他們不約而同地轉頭,見到我都吃了一驚。

我若無其事地邁出門檻道“你們誰知道憑潮在哪裡?”

過了一陣,一名守門的燕騎士回答“屬下聽說,憑潮天沒亮就到城外的山上去了。”

“他這個時候進什麼山?”

燕騎士們都不做聲,隻有燕九出聲道“殿下怕引起細作注意,不讓憑潮在此處待命,他許是趁機進山采藥去了。隨軍大夫不止他一個,不如先找彆人來?”

我皺眉“就怕他們醫術……也罷,你去找一個來,不用告訴他原委,行事切記謹慎。”燕九立刻答應。

我目送他離開後,冷冷對其餘燕騎士道“殿下已經醒了,你們任何人不能擅離職守,不得走漏消息,隨時等侯殿下差遣。還有,”我眼睛微微眯起,“麻煩諸位私相傳話時有點顧忌,既然杜司馬都被擠走,諸位自認強過他麼?”

燕騎士們聽了麵色微變,名叫燕飛的年輕燕騎士表情憤恨,可惜隻說了一個“你”字就被拉住。我故意不屑地看他一眼,叫過那名神情惶恐的參將,徑自進了房內。

江原似醒非醒地靠在榻上,神色萎頓,卻威嚴不減,見那參將進來,眸中滾過一絲鋒利的光芒“你說趙軍到何處了?”

參將不敢直視他,又躬身把諜報舉起“稟殿下,趙軍已進入桃林,距我軍大約還有兩個時辰!”

江原輕聲冷笑“趙軍這次倒是將消息封鎖得嚴密,居然差一點就變成突襲。淩悅,你念。”我拿過諜報,江原便合攏了眼瞼聽著,等念完最後一個字,他道“北趙立國以來,從普通士卒一步步升至上將軍之位的,隻有司馬景一個。他曾為北趙統一關中立下大功,有再世吳起之稱,隻是因為卷入立儲風波,才逐漸被閒置。這次陳熠居然重新起用他,足見我們奪取函穀對北趙朝廷動搖之深。”

我想了想“我對他有所耳聞,此人用兵奇正相輔,謀算滴水不漏,是趙國第一柱石。宇文靈殊可是河西宇文氏麼?”

“他是宇文氏族長宇文念之子,自歸順北趙就一直留在長安軍營,作戰喜歡衝鋒陷陣,是不次於陳顯的猛將。”說到這裡,江原忽然輕笑,“這兩人加在一起,倒正像越淩王的風格。”

我不覺愣了一下,江原的目光正射過來,我下意識想要移開目光,卻怎麼也移動不了,他眼底深處有一泓波瀾,如多年前洶湧於兩軍之間的江水,讓我沉溺其中,無法自拔。

“殿下覺得越淩王此人如何?”我不知不覺問。

“用兵淩厲,機智過人,有時麼……”江原微微一笑,似回憶起什麼得意之事,“記得當年在江邊與越軍對峙,越淩王好弄風雅,白日領軍,夜晚操琴,讓人煩惱不堪。有一日我想起掛在帳下的秦箏,於是彈箏作和,與他對答了幾日,第四日上派出奇兵偷襲,將他打得措手不及。”

我心頭一抖,猛然清醒過來,方才的思緒儘數化為泡影“你——”我硬生生把話吞進肚裡,卻忍不住怒意萌動,原來多年前讓我引以為恥,從此罷琴不彈的罪魁禍首,竟然便是江原!

江原也回過神來,笑道“軍情緊急,怎麼說起這個?淩悅,認為此次該如何應對?”

我恨恨看他一眼“我認為應命大軍西出函穀關,以最快的速度向桃林集結,迎擊趙軍!”

江原麵色平靜,好像早就料到一樣,簡短地問“誰能領兵,誰堪籌劃,你想過沒有?”

“虞將軍可以領兵,臣願擔當籌謀,如果殿下能夠親自督戰自然最好,實在不行,坐鎮後方也未嘗不可。”

江原哼地一笑“真是當仁不讓。淩悅,你從一開始就不願長齡得到消息,果真要把他這個司馬架空了不成?”

我冷冷道“那又如何?道不同不相為謀,他若參與決策,必然會主張堅守不出,避開趙軍鋒芒,直到你痊愈為止,我自然不願他知道。”

江原挑眉“長齡一心為我安危著想,淩祭酒又顧慮了哪點?”

我強忍怒意道“這次函穀獲勝,雖然令關中門戶從此洞開,北趙朝野震動,卻遠遠沒有達到削弱其國力的效果。殿下此時受傷,使得魏軍處於最脆弱危急的關頭,一旦被趙軍乘虛而入,非但這幾日的血戰成果付之一炬,還可能使日後的攻趙進程步履維艱。殿下將來若隻甘心割據幽燕,做個福澤一方的親王,儘管聽從杜司馬的意見,現在就從函穀撤軍也未嘗不可!”

江原眼中仿佛有神采一閃而過,忽道“燕七!立刻傳杜長齡,時謙,虞世寧,程雍,徐衛,薛延年,翟敬德前來見我。傳令陸穎,李宗道清點軍資,確保大軍後方供給不斷。”我正驚訝於他轉變之快,卻見江原目光掃在我身上,帶著一臉愜意的笑容,“淩悅,原來你將我看得如此之重。”

“比起你,我更看重的是攻取北趙的功業。”我鄙夷地看他,心裡慶幸燕七和那名參軍同時出門,沒聽見這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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