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之前虎視眈眈想要扶持二皇子上位的薛首輔，這幾年不也消停下來了麼？
梁棲塵仔細觀察朝上之人聽到這個消息時候的表現，一次次驗證著心中對他們的猜想。
薛無庸此時臉色很是複雜。如果說早些年他還做著外孫登基的美夢，可隨著崇國勢頭常盛，大興朝卻頹勢明顯，他已經對支持外孫二皇子奪位的事情沒那麼上心了。
隻要外患不除，以二皇子的能力，他們最後還是要投靠崇國的。而做為一國首輔投靠和作為儲君外祖或是皇帝外家投靠的待遇是不一樣的。儲君外祖的身份或許隻會增加投靠的風險和難度，讓他不得不跟著大興朝的船一起沉下去。
他那麼辛苦才坐上高位，在他心裡，這不僅是他一個人的榮耀，而是整個薛家的未來。這個理由，足以讓他為了保住現有的一切放棄一些東西，原則、底線，甚至是女兒和外孫。
他早已經靠著世家的關係跟北邊的人搭上線了，做足了跳船的準備。可現在太子和池盈不過用了短短一年時間，北地大營他再難插手，放進去的柳嬌也是個滑不留手的。
如今池盈這大功一立，再加上梁棲塵說的戰勝之法，他心中的天平又在兩邊浮動了。隻有勝利的一方才值得他繼續跟隨。
梁棲塵是肯定要除去的，無論是哪邊勝利，都是他路上的阻礙。若是能選，他薛無庸也是不想當個會留下臭名的降臣的。或許，明日是該讓妻子進宮一趟了。
“陛下大喜啊，二皇子前兒才得了長子，今兒池將軍就傳來此等好消息。天佑大興，降此麟兒啊……”
薛無庸見不得太子得意，眼看皇帝聽到池盈有戰勝之法後激動得難以自抑的模樣，清楚此時已經不好繼續給梁棲塵潑臟水上眼藥了，乾脆拿二皇子妾室產子的消息混在一起恭喜皇帝。
他話裡的意思便是那孩子生來帶福，想借此分薄池盈的功績，順帶抬舉二皇子的庶長子。畢竟儲君無後，二皇子的長子卻已經出生，雖是庶子，卻也是皇帝的第一個孫子，意義自然不同。也算試探下皇帝對二皇子和孫兒的態度。
“哈哈哈薛愛卿說的是，這孩子來的確是時候，是個有福氣的，不愧是朕的乖孫子。老二，改日你把那孩子帶來給朕好好瞧瞧。塵兒，你也得抓緊了。”
皇帝果然很捧場，引得眾人恭賀之聲不斷，朝堂上一時間花團錦簇。二皇子僅憑妾室誕下皇孫便瞬間成了主角，似是十分勞苦功高，反倒是一直辛苦政事的太子和才立下戰功的池盈成了陪襯。
梁棲塵想到池盈的孩子，想到自己的身子，心中有些黯然，麵上卻也笑著恭喜了幾句，等到氣氛不再那麼熱烈才開口道
“此次池將軍立下大功……”
薛無庸聽出梁棲塵有想為池盈請功的意思，又自覺看明白了皇帝的態度，當即打斷道
“太子殿下何必這般著急，不是說池將軍還有戰勝之法麼，與其現在表功，不如等到池將軍真把崇國人打退了再做封賞，也免得封無可封……”
梁棲塵卻不受薛無庸的言語刺激，隻平靜道
“薛首輔說笑了，做為兵部之主，本宮為立功的將士表功乃是本分，至於封不封賞，如何封賞聽父皇的便是。本宮要說的是諸位剛才關心的事情，關於粒子槍……”
眾朝臣果然十分在意“粒子槍怎麼了？”
梁棲塵麵上露出一個人畜無害的微笑，說出的話卻又令朝上眾人一震
“池將軍繳獲數百柄粒子槍，可女兵營規模有限，其中能夠使用粒子槍的隻占其中一部分。要想這批粒子槍能夠在之後與崇國的對戰中起到足夠的效果，自然是需要擴大女兵營的。”
“之前女兵營由池將軍統管，下設了三名處級將領，可一旦擴建，為規範管理，自然得設置相應的女兵將領。軍中向來規矩嚴明，兒臣懇請父皇同意女兵營各項規定全部依照軍中通行的規定，包括升遷降職，責權及軍功評定等。”
禮部的老大人立時反對
“不可啊，軍中之人立功者都是可按照等級可在朝中擔任官職，甚至封侯拜相的。區區女流從軍已是陛下仁慈，怎可給她們與男兵們同等的待遇？此乃罔顧禮法，要出事的……”
梁棲塵看到開口的不是薛無庸一派的人，隻是個思想頑固的老頭子，倒也沒跟他計較，而是對著其他人道
“諸位大人不是對女子才能使用粒子槍的事情十分懷疑麼？正好，女兵營正缺人手，尤其是能掌控粒子槍女兵尤為空缺。若論各方麵素質，諸位大人家的女眷自然較普通百姓之女好上許多。”
“與其對此事懷疑而無果，不如由各家女眷親身入營感受一二。”
梁棲塵點到即止，朝臣們卻紛紛思量開了。梁棲塵說了兩件事，也可算是一件事。粒子槍的神奇和強大他們親眼見過，多少次想要將手伸進女兵營，可大多時候剛伸出去就被教訓了，隻得扼腕歎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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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如今卻是池盈自己給了他們一條接觸粒子槍秘密的機會，就看他們舍不舍得自家女眷了。
加上梁棲塵說的第一條……若真能達成，持有粒子槍的女兵定然能有更多的立功機會，也就意味著有更多機會賺取軍功，為家族增加政治成本。
雖然這個機會隻針對女眷，可……不一定非得要寵愛重視的嫡女啊，隨便一個聽話的庶女，甚至旁支的女眷。隻要有個名頭在，方便他們奪取軍功，接收消息，就算是臨時認一個乾女兒又何妨？唔，也許多幾個也行……
隻要能掌控住，等戰事結束論功行賞時讓她們主動放棄，將功勞歸在家族或者他們本人身上，晉升不就有望了嗎？
梁棲塵早料到了他們的反應，還是給了他們時間去思考和商討。他相信，他們會給他和池盈一個滿意的結果的。
不是猜想池盈得到了粒子槍的製作方法和其他隱秘麼？就這麼去腦補吧，自己想象出來的果子才足夠香甜不是？
池盈要的是一步步開放女子的權利，解放她們的思想和人生。這件事隻她一個努力不足以達成，比起買來的女子，自然是官家女眷更有影響力。
池盈不怕她們帶著家族的“使命”前來，隻怕她們不來。幾千年的曆史都在試圖徹底馴化女子，但追求自由才是人的天性。這一路，始終有人在覺醒，她也會幫著這些女子覺醒。
梁棲塵想的不錯，果然不久之後，皇帝便下旨封賞了池盈，許其轉為正式的北地大營主帥，還允了女兵營擴招，女兵與其他將士同工同酬，享同等待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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