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女兵營名義上是隸屬於他這個皇帝的，女兵們的諸多限製也是他親手簽下的旨意解除的。
男尊女卑的思想製度雖不是他建立的，但卻是明顯有利於他們的，也是他親手動搖的。做為封建皇朝的統治者，他本該是這些東西的守護者，卻成了破壞者。
這叫以後的人怎麼看他？他以為的星星之火，如今已經有了燎原之勢。
想到這裡，皇帝對當時一力鼓動他同意此事的太子更不滿了。太子和池盈的聯合在之前確實對大興朝有利，他難免因著形勢多有偏向，如今他們卻已經威脅到了他的統治。
北地人隻知池盈不知皇帝，南邊百姓隻感激賢德太子，卻私下調侃著皇帝昏庸無能，還不肯讓位。
難得應邀微服出行去老帝師府上吃茶的皇帝卻在路上聽到了不少百姓的議論，以致惱羞成怒，憤然回宮，還處死了那幾個亂嚼舌根的民眾。
“朕知道那是有心之人的刻意算計，可那又如何？是太子不孝，是他想讓江山不穩，受些反噬也是他該受著的。”
皇帝暗自想著，終於下定了決心。
梁棲塵很快得知了這日朝會上發生的事情，聽到大臣們想要替池盈安排婚事，臉色十分不好。
“怎麼辦？池將軍有心上人，池將軍還是咱們殿下的心上人，結果皇上要將她嫁給彆人？”
梁棲塵路過前院，聽到曲亭和元寶的私下聊天內容，臉色更不好了。
“殿下，屬下知錯，不該隨便議論主子的事情。”
到底是武力高深之人，哪怕之前沒有防備，曲亭還是很快發現了梁棲塵的到來，十分唾棄自己這歹毒的運氣。前麵說了殿下那麼多好話沒被殿下聽見，就這一句犯忌諱的被聽了個正著，簡直了！
“……算了，元寶下去，曲亭跟上。”
梁棲塵醞釀了一會兒，發覺曲亭說的似乎也沒錯，到底泄了氣，帶上曲亭出了門。他要去見父皇，不能讓他們就這麼輕易地將池盈許了人。她本就不是普通女子，不該連自己的婚姻都掌控不了。
“殿下，您要如何做？那些老臣都很讚同，皇上也不反對……”
身邊人被打發去套車了，曲亭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問出了聲。他不是不清楚梁棲塵對池盈的感情，正是因為清楚，才擔心一會兒殿下會跟皇帝發生衝突。
這些時日不知為何，殿下的身子明明在之前北城那事之後就好了許多，現在卻忽然虛弱了起來，接連幾次朝會都沒去，所以聽到消息才急匆匆要去找皇帝分說。
“我會跟父皇好好說的，池盈這麼大的功勳，放在男子身上都能封侯了，可隻因為她是女子，就要勉強她去嫁人，哪有這樣的道理！如果連這樣的女子都不能自由，那這個世道真要沒救了。”
梁棲塵對提出此事的人十分惱火，按照先前的規矩，這勉強可以說是合理。但從事情本質而言，這規矩本身就不合理。或者說，規矩限定的範圍裡，女子並未被劃歸為人，而是物件。
連立下大功的池盈都被這樣對待，梁棲塵不敢想其女子的遭遇，也不敢去回憶母後那麼多年被鎖後宮的悲戚。
“實在不行，我就跟父皇求娶池盈，然後聽她的意思，想和離也行，若是她願意被我照顧，我會好好對她們母子。她值得被人尊敬和認真對待。”
梁棲塵摩挲著腰間的玉墜子，那是母後的遺物，最近才找到的。母後到死都不願跟父皇和好，她的東西大都按照她要求的燒了，留下來的不多。
梁棲塵每每想起父皇母後時就愛拿著這個玉墜子把玩。如今將它係在腰間顯眼之處，也是想著能引起父皇對母後的愧疚。他已經毀了一個原本可為女將之人，還要毀第二個嗎？
父皇當年護不住母後，他卻是要護住池盈的，他堅定地想著。
“聽說了沒有？太子前段時間不知怎的惹怒了皇上，被皇上勒令圈禁在了東宮，連職位都被擼乾淨了。”
“你說的這事我知道，好像跟那位女將軍有關，莫不是父子相爭？嘿嘿嘿……”
“你倆可拉倒吧，什麼跟什麼呀。聽說皇上要給池將軍賜婚，太子不願意，兩父子就吵起來，然後就這樣了。”
一旁的人聽得咋舌“不會吧，那可是親父子，就這麼點小事，就鬨得把親兒子，未來天子給圈禁了？圈禁太子可是大事，下一步是不是就要廢太子了？天家果然無情……唔唔。”
一旁的人連忙將這個口無遮攔的家夥嘴巴捂上，看了看周圍沒人注意，才晦氣地拿開自己的手，罵罵咧咧了幾句。天知道他們就是閒的無聊侃侃大山罷了，哪兒來個愣頭青偏要跟他們說些不著調的話。
那話是能說的嗎？他們的日子因為太子才比之前好過了些，確實不想太子出事，但也不能說得這麼直白啊。
那人見眾人衝他翻白眼，眼珠一轉，說起了另一件事“驚到各位哥哥了，弟弟給你們賠罪，告訴你們一個最新的消息，我在太子府上當班的親舅兄親口說的，絕對保真，你們想不想聽？”
眾人本想散開，聽聞有瓜忍不住留腳。
那人見眾人好奇，得意洋洋道“你們不是好奇為何太子那麼容易被圈禁，都沒大臣幫他說話麼？告訴你們，太子啊，他那個有問題，不能生。大興朝如何能立一個不能有子嗣的皇帝，這消息一傳出，皇帝氣壞了，太子也羞憤病倒了。”
聽八卦的人不可置信“你說的是假的吧？太子隻不過是病弱了點，哪有不能生那麼嚴重！”
來人見眾人不信，急忙辯解道“是真的，聽說皇帝因為這件事已經放棄了太子，由著他病了幾日，見真病得不行了，已經解除圈禁，讓禦醫去看了。不信你們自己去看，那門口守著的官兵還在不在？！”
“太子病重，不知還有幾日活頭。這天啊，要變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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