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婉一聽這話,當著薑老太太的麵哭成了淚人。
她抬手抹著淚,眼淚卻怎麼都流不完,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奶奶,這可怎麼辦啊,我已經沒了母親,可不能沒有父親了,奶奶,我求求你,你救救我爹,他是我在這個世上最親近的人了啊……”
看她這樣,薑老太太喉嚨裡似是堵著一團棉花,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老太太背過身,用衣袖摸抹著淚。
這也是她的兒子啊。
她辛辛苦苦懷胎十月,小時候也會抱著她的腿喊娘,怎麼就走路走歪了,變成如今這樣。
老太太看著一下子蒼老了幾歲,求著郎中,“你再看看,說不定他還有救呢,要是銀子的問題,你放心,砸鍋賣鐵我也會湊齊的。”
旁邊本來正在傷心的薑老大和薑老二一聽,兩人暗戳戳對視一眼。
這是他們弟弟,他們當然傷心。
但他們都有媳婦兒有孩子的,誰能砸鍋賣鐵去救他?
郎中都說救不過來了,還做什麼要浪費這個銀子?
這話他們也就是在心裡想想,不敢當著薑老太太的麵說。
郎中也知道他們家裡的情況,把主意交給他們自己拿。
拿上好的藥材吊著,能保他多活幾天。
要是不打算再用藥,就可以準備後事了。
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落在薑老太太身上。
薑婉這時又問“大夫,開藥要多少銀子?能夠讓他多活多少時日?”
大夫睨了一眼木板床上的人,燒的整個人昏昏沉沉,明明灌了去熱的藥,還是沒有任何起色,完全沒有要醒來的意思。
有些話也就不用避諱著他了。
大家顯然都這麼想,沒有一個人說到院子裡說這個話題。
“一劑猛藥下去,多活個十天半月不成問題,就是這藥材都是頂好的,一劑藥至少要一兩銀子。”
一兩銀子……
這是要讓他們掏空家底來給他續命啊!
薑老大此時也顧不上什麼孝不孝,什麼兄弟情了,“娘,我家順子剛成了親,你還盼望著來年就要大孫子呢,要是給三弟治病花光了積蓄,我們一家人吃什麼喝什麼,總不能全都跟著喝西北風吧。”
“是啊娘,我家這兩個孩子,都該張羅著娶親了,要是讓彆人知道家裡什麼都沒法子準備,誰還願意嫁到咱們家來,總不能就為了三弟一個人,我們全家都不過了吧。”
薑老大又說“要真是拿了銀子,把人治好也就算了,可隻能保幾天的命,他多活幾天,讓我們後半生都跟著遭罪。娘,我說句不孝的話,你可不能這麼自私。”
說完他一揣手,背對著他們蹲了下來,無聲的反抗自己不同意拿錢續命。
薑老二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
“小婉,你彆總讓你奶奶拿主意,你自己說說是不是這個道理,要真是能救你爹,我們誰都不含糊,可郎中的話你也聽到了,錢都用來買藥,買了藥以後呢?我說句更難聽的話,與其給他買藥,還不如準備一口好棺材。”
薑婉眼淚嘩嘩往下流。
看著柔弱無依。
實在是拿不出來任何主意。
“我……”
薑婉剛說出一個字,外麵那個趴在窗戶上聽牆角的人,像個炮仗一樣衝了進來。
當著所有人的麵,拉著薑婉就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