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澤怔住。
回過神後,瞧著眼前天真到愚蠢的人,他眼底閃過不自然,調整了坐姿,桀驁不馴的眉眼掛著對她的嘲諷。
“魚肉百姓?嗬,既然身處這個位置,又為何不行使手中的權利?我今天還能客客氣氣請你們離開,倘若你們不識趣,能不能活著離開我就不知曉了。”
他拔高了聲音。
瞧著十分理直氣壯地說道。
薑婉垂眸。
這人還真是該死的囂張啊。
這話若是傳出去,再加工一番,他的大哥,他的父親,他整個齊家用性命所換回來的榮耀都會因為這些話添上一個汙點。
今天視人命如草芥。
明天呢?又會有什麼念頭?
不把律法放在眼裡,他們齊家是不是同樣不把皇權放在眼裡?
若是宮裡的人聽到這些話,會覺得眼前的人隻是年少輕狂?
齊家的婦孺老幼聽聞他的話,會覺得這位小公子隻是年少不懂事?
十七捏緊了拳頭,藏起眼底無限的殺意,他是想離開這種破地方,但不想讓婉婉被彆人逼著離開,更不願意有人威脅她的姓名。
殺了他……
腦海中驟然響起一道無比清晰的聲音。
殺了他,一個死人就沒有辦法威脅他們了。
怎麼悄無聲息的殺死一個人?
一定有辦法的。
這麼想著,胸腔處似是有一股說不出道不明的力量,如烈火一樣灼燒蔓延,渾身的骨骼傳來針紮似的疼痛。
他抬手撐著額頭,腦海中閃現過不少支零破碎的畫麵,那些過往的記憶熟悉又陌生……
人魚一族受到詛咒。
他的那些同類上了岸以後,再也沒有回來過。
生死不知。
海中遊蕩的人魚不肯上岸,日日承受著灼心之痛,終於有一日他再也承受不住,隻能選擇上岸。
同類曾說過的話深深刻在他的腦海中,隻有得到了一個人足夠多的愛,他才能回去。
至於什麼是愛……大概就是自己拚命的對旁人好,旁人就會回報他愛。
他上岸時是這麼想。
魚尾變成雙腿時的痛無異於淩遲。
承受不住疼痛的他暈倒在海邊,被時歲歲撿回去。
他被留在了海邊的小木屋。
隻有有價值的人才能留下來。
他的價值就是將眼淚化為珍珠。
小木屋變成了青磚瓦房,有了大院子,有了伺候的仆人。
這些都不是他想要的,他想要的是所謂的愛。
他隻想回深海。
等來的是被人囚禁。
手臂上割開一道道傷痕,鮮血就出再到愈合,最終一把鋒利的刀子捅進他的心口……
時歲歲活下來了。
為什麼他都死過一次了,這些人還是不肯放過他……
為什麼對他好的人,他們都不願意放過?
得足夠的強大才能保護自己要保護的人。
身體裡的力量似是在橫衝直撞,他努力壓製著深入骨髓的痛意,意識逐漸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