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婉沒有急著回答。
“敢問祁管事,是何人買下來的?”
管事微微垂下腦袋,客氣地說道“是令尊認識的人,姑娘問過令尊便能知曉。”
薑婉頷首,她雙手環胸蹲在鐵籠前,“喂,以後你就是我的人了,你隻要好好聽話,不惹事,不鬨事,我就不會虧待你的。”
他那雙看起來凶神惡煞的眸子與她無聲對視。
林野在這裡見過太多的人,每一個眼睛裡都寫滿了惡意,視他們這些獸人為最為低賤的螻蟻。
是輕蔑、憎惡,是他對們的鄙夷。
自然也高高在上,悲天憫人的大善人,對他們是憐憫、同情。
善人會歎一句可憐,卻從來沒有人願意救脫離這種苦海。
他並不是沒有見過那種看起來不諳世事的人,可從來沒有見過像這樣的一雙眼睛,晶瑩剔透,水洗過一般,似是世間所有的惡都入不了她的眼,又似是早已經看透了這世間所有的不公,所以才能如此波瀾不驚。
她隻是平靜地告知他一件事,從今以後,他是她的人了。
林野還記得上次買走自己的人,從他被帶走,他就能夠看到自己往後的命運,也果真如他猜想的一樣,不過是從一個牢籠換到了另一處地獄。
他早就不該對這塵世抱有什麼期許,可在這一刻,他忽然覺得或許這人生還有望。
素白潔淨的玉手抓上鐵籠,她自己沒察覺危險,旁邊的人都警惕起來。
“你怎麼不說話?是受了很重的傷?還是不願意跟我走?”
林野側了側身子,將帶著疤痕的臉隱在暗處,乾裂的嘴唇蠕動,卻最終沒有說出一個字。
不能說。
即便眼前的人看著是個心善的,他也不能將自己的所求說出來,在這種地方將自己軟肋暴露,等著他們的隻有一條死路。
不能相信任何人。
祁管事低聲道“姑娘,您帶走他是他的榮幸,他當然沒有拒絕的道理,這個獸人一向不喜說話,你若是覺得不滿意,可以給他一頓教訓。”
說著便有人呈上一把帶著倒刺的鞭子。
薑婉掃了一眼,推開鞭子,起身道“他都是我的人了,把人打出個好歹,還要我給他買藥療傷,豈不是浪費銀子?麻煩你們給他處理一下身上的傷,過了一兩日直接送往禦獸宗吧,一路上都小心點,不要讓他再受傷。”
“是。”祁管事心下暗道,誰會給一個低賤的獸人療傷,這些獸人最為可取之處,就是愈合能力強。
一聽是禦獸宗的人,搖著折扇的男人看薑婉的目光更熱切。
他想同薑婉說話,薑婉沒有理會。
讓小瓶帶她們去了二層的看台。
沒想到這男人竟然還追了上去。
他遺憾地說道“本想一擲千金來博姑娘一笑,沒曾想慢了彆人一步,不知姑娘是否還有鐘愛的物件,也給在下獻殷勤的機會。”
薑婉問小瓶“你們這外麵的拍賣場,壓軸的法器是什麼?”
“是一麵玲瓏水鏡,妖魔鬼怪在此鏡麵前都無所遁形,還能用來搜尋敵人的蹤跡,聽聞有機緣之人還能從水鏡中窺得一縷天機。”
等小瓶說完,薑婉抬眼“這麵鏡子還不錯,公子要是能夠買下贈給我,你這朋友我交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