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異以為在發解試前,他至少能休息幾天,沒想到人生處處有驚喜。
張鼠一大早回村,就直接走進劉家,把他從衾被裡挖出來,並轟了個雷給他。
“毛台出事了。”
劉異人還迷迷糊糊著,慵懶地問“啥事?”
難不成被查黑戶的給抓了?
張鼠答“昨天我們全不在,櫃上隻有毛台守鋪子,天蒙蒙黑時進來幾個人砸場子。”
劉異瞬間就清醒了“他被打了?傷得重不重?”
張鼠搖搖頭“不,是他把人家打了。”
劉異下巴直接掉到了地上。
他拾起下巴,不可置信地問“你說啥,那個慫包能打人?”
“是,一打七,全部重傷。”
“這怎麼可能?他不是哭唧唧的軟蛋嗎?”
“哭唧唧沒錯,但不是軟蛋。昨天他一邊打一邊哭,哭得淚如泉湧,打得慘無人道,棒子都乾折了。”
劉異不知道該笑還是該哭。
“草,這是個什麼鬼?”
“是啊,如今想想幸好那天在龍龜山上他中毒了,否則我們還真不容易對付。”
“他人呢?”
“已經被二兄藏起來,因為對方今早告官,說是被打的七人中昨晚死了一個。”
給透露他們消息的,自然是不良帥郭成。
劉異馬上意識到事態嚴峻。
“對方是什麼人?”
“希玄寺的人。”
“和尚?”
“不是,是寺院部曲,一群平時囂張跋扈慣了的為非作歹之徒。”
“寺院還有部曲?”
張鼠開始巴拉巴拉地給他科普大唐出家人那點事。
早年均田製還沒廢除的時候,全國上下每位出家人都能分到許多田地,還不征徭賦。
當時想逃稅的一些人,就從官府手裡買度牒。
行情好的時候,百緡錢才能買到一張。
後來,賣度牒漸漸演變成地方府衙的一項常規業務收入,叫鬻度。
幾乎全國都這樣,一直持續到今天。
大唐實施兩稅法後,開始按實際持有的田畝量征稅,但對寺廟還是實施免征。
很多想逃稅的人,便不再熱衷買度牒,而是將自己家田畝隱匿在寺院財產中。
寺院手裡囤積的土地越來越多。
為了盤活這些財產,寺院和那些‘捐贈者’開始大行商賈之道。
租賃土地,開設水碾、磨坊、油坊,經營邸店等等,各種生意五花八門。
僧侶們每天忙著吃齋念佛,過著不耕而食、不織而衣的奢侈的生活。
這些生意一般交由寺院部曲來經營。
像昨天跑去萬寶僦櫃打砸的,就是這類人。
劉異簡直不可思議。
還能這麼乾?
大唐和尚可真會玩!
“那他沒事跑去砸你們場子乾嘛?”
吃飽撐的?
“寺院各項生意中,有一種叫香積廚,跟我們僦櫃一樣,乾的都是抽放碾嵦的營生。”
“所以你們是競爭關係,那也不至於手段這麼激烈吧?”
“那七人中有個叫王柱兒的,原本就是城裡的一名閒子,曾在我七兄手下吃過虧,不知怎麼最近攀上了希玄寺的關係。”
原來是七郎張豺的鍋,劉異秒懂。
張家老七最陰,在道上有‘血裡刀’之稱。
他跟老五最大的區彆就是,張狼收拾完的人,對方從來沒機會報複。
他一出手,必取人命。
而張豺則享受慢慢折磨的樂趣,通常不會一次玩死。
沒想到這次給張家玩出了麻煩。
劉異猜測王柱兒定是因為如今有希玄寺撐腰,想打著“香積廚”的名義過來報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