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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及笄(1 / 2)

一品代嫁!

許碧並沒打算問九煉什麼,更沒打算怪他“那現在這事兒怎麼辦?”

“少爺已經趕過去了,所以……少奶奶生辰怕是趕不回來……”九煉打量著許碧的神色。他跟著許碧也有些日子了,看得出許碧不像是生氣,可總覺得哪裡有點不對勁,讓他越說越覺得有點心虛。

“哦。”許碧淡淡應了一聲。老實說,九煉不提,她都快忘記了馬上就是她的生辰了。

這年頭官宦人家對女兒的及笄看得還挺重要的,要特選吉日行加笄之禮,有些人家還廣邀賓客,單是行頭就要做三套。

許碧那位便宜姐姐許瑤,及笄的時候就請了手帕交來觀禮,雖然一個五品翰林家裡不能搞得多麼盛大,卻也是按著規矩有三加之禮,所用的笄、簪和釵冠都是特地新打的,許二姑娘記憶猶新呢。

不過這種待遇許二姑娘是不可能有的,她是個庶出嘛,即使不是早早出嫁,估計到時候也就是一碗壽麵,桌子上多加幾個菜罷了。如今都嫁到沈家來了,就更彆指望婆會給你安排笄禮了。

不過這對許碧來說也沒什麼。九月二十七在她心裡根本不算生日,至於笄禮就更沒多少意義了,要是能給她做個生日蛋糕,她大概還會激動一下,其餘的麼,就算了吧……

九煉心裡更虛了。少奶奶怎麼一臉對自己生辰毫無概念的樣子?這可是大日子呢,一府上下的人都知道少奶奶得及笄之後才能圓房,這會兒眼看著生辰要到了,少爺又沒法回來,換了誰不失望啊?

或許是太失望了才會麵無表情?九煉心裡琢磨著,小心翼翼呈上一個盒子“少爺回不來,不過叫人送了生辰禮給少奶奶……”看見這個總該高興了吧?

說實在的,九煉還真不大適應許碧現在這表情。在他印象中,這位少奶奶頭一次見就是命懸一線,可就那樣,她被救下來的時候也沒見如何失態,不像知晴,哭得眼淚鼻涕糊一臉,隻差尿褲子了。

之後再見那就是成親之後了。那會兒輪到少爺躺在床上裝命懸一線了,少奶奶照樣從從容容的,不但沒愁自己是不是要當寡婦,還一眼就把他和五煉給認了出來,搞得少爺的裝病計劃不得不改變一下,向少奶奶先交了個底兒。

再然後,少奶奶就又給了他一個大驚喜——她能聽懂倭語,還敢裝成死人到大牢裡去聽幾個倭人說話,從他們嘴裡掏到了袁家勾結倭寇的實證。

九煉私下裡掰了掰手指頭,發現少奶奶乾過的事兒還真不少,一隻手居然數不過來。更出奇的是,彆的女子經了這些事,隻怕都要膽戰心驚,說不定終日裡光是擔憂都擔憂不過來,可少奶奶呢?事做了就做了,險冒了就冒了,完了還能每天興致勃勃地過日子,還要學倭語學騎馬學射箭,淨鬨些彆家女眷不會做的夭蛾子……

不過,不管怎麼鬨夭蛾子吧,九煉還是覺得跟著這位大少奶奶挺不錯的。遇到事兒她能拿出主意來,沒遇到事兒的時候,她就總是高高興興活力十足,讓人覺得日子也跟著快活了起來。

不過這會兒……九煉看著上頭的大少奶奶麵無表情地打開盒子,忍不住去瞄她的臉色。少奶奶一不笑了,他怎麼覺得就這麼虛呢?說生氣吧不太像,可要說她不生氣,他又覺得很不對勁。

許碧打開盒子,往裡掃了一眼。狹長的小盒子裡,躺了一支白玉簪子。這簪頭的玉上有一塊橘紅色的玉皮,工匠就其形狀雕成了一樹丹桂,大半鑲嵌在一彎雪白明月之內,另有一枝斜斜伸出月外,還散下幾點金紅,仿佛飄落的花朵,愈增了幾分靈動。

這簪子的玉質、雕工、匠心都是上佳的,若再想想她今年及笄,這份禮就更合適了。許碧用手指摸了摸簪頭,感覺到明月裡雕刻的桂樹花紋在指尖輕輕滑過,心上仿佛也被什麼東西磨著似的,說不出是什麼感覺。

九煉覷著她的臉色,心裡還是沒底兒,不得不自己又加了幾句話“這簪子是大少爺自己繪的圖樣呢……”

許碧抬抬眼睛“是嗎?”

“可不。”九煉連忙替沈雲殊表功,“還是在京城裡偶然見的,大少爺就買下來了。當時小的還想呢,不長不短的,就是做塊鎮紙也嫌小了些,沒想到少爺自己畫了圖,從京城回來就交給琢雲軒去做了……”

琢雲軒在杭州城裡以製玉出名,聽說不但要價兒高,還得看那玉是不是合匠人的眼緣。總之從他們家出來的東西,格調確實是高些,跟一般珠寶鋪子裡的那些不可同日而語。

許碧撚著簪子轉了一下,果然在明月背後看見一個篆體的“雲”字,四下還有祥雲圍繞,這是琢雲軒的表記。

九煉說到這兒可實在沒得說了,滿心忐忑地等了片刻,才見少奶奶把盒子蓋上,遞給了知雨“仔細擱著,到生辰那日再拿出來戴。”

哎喲,這算是喜歡呢還是不喜歡呢?九煉還沒琢磨完呢,少奶奶又問了“少爺去福建,這邊的事都辦完了?誰跟著去的?”

九煉鬆了口氣。這會兒他算是真明白乾爹那天說的話了——少奶奶聽見少爺出門,不問些瑣事那才叫不對勁呢,這會兒總算是開始問了,哪怕他還想講講欽差的事兒又被打斷了,他也情願!

九煉這裡不講欽差的事情,自有人講。

袁勝玄的臉色黑得跟鍋底似的,一拍桌子“這群倭人簡直是瘋了!”朝廷正在查倭患的事兒呢,他們可倒好,把欽差給殺了!

下頭來回話的幕僚也是一臉晦氣,勉強道“還好他們當時做海匪打扮,慌亂之中,未必有人看得出來……”海匪就好一些,因福建沿海原也是有海匪的,何況江浙這邊最近打擊得厲害,或有小股海匪遊蕩到閩地去搶掠也是有的。

袁勝玄的臉色仍舊不好“可能保證無人發現?”他疑心病素來重,什麼事都要先往壞處想。

這下幕僚啞巴了——這種事誰敢保證?難道讓他去挨個問問欽差隊伍裡剩下來的人,你們有沒有發現這些人是倭寇偽裝海匪呀?那不是缺心眼嗎?

可是對著袁勝玄,這話可是萬萬不能出口的,幕僚隻能拿另一件事來打岔“當時是司儼與其交談,倭人就是疑心司儼看出了什麼,所以才動手……這事兒,二少爺能否從司家打探一二……”

袁勝玄眉頭一皺“司敬文人在杭州,能打聽到什麼!”司儼一個人去的福建,家裡人沒一個跟著的,能打聽出個屁來。

幕僚小聲道“大少爺讓屬下跟二少爺說一句,那跟司家的親事……”

袁勝玄臉更黑了。他費了那麼多力氣,又是結交司敬文,又是向司秀文獻媚討好,終於把那丫頭的貼身物件弄到手。本以為這樁親事就板上釘釘了,到時候司儼就算看在女兒麵上也要有所顧忌,誰知道那幫愚蠢的倭人,居然把司儼給殺了!

他們究竟知不知道,這樣一來事情鬨大,隻要有一個人發現他們是倭人,就算沒有司儼的奏折回報,朝廷也要剿倭了!

而且,司儼一死,司家還剩下什麼?一個剛剛中了進士,還要從七品官兒熬起的長子?一個還隻是舉人的次子?這還有什麼用?當初太後看中司秀文,是看中了她有個能統領言官的老子,不是看她兩個兄長的。

其實幕僚也很清楚,司儼一死,這樁親事就失去了意義,傻子才會繼續呢。當然袁勝青也明白,隻不過是順便遞了句話回來,讓弟弟把司家的事處理乾淨些,彆在這時候倒被司家賴上了。

世事難料,當初袁勝玄把司秀文的玉佩哄到手時有多得意,這會兒就有多懊喪。這東西都拿了,你說跟司家姑娘並無苟且,誰信啊!

唯一的好處是司儼這一死,司秀文就要守孝,沒有個爹死了閨女馬上就定親的道理,所以袁勝玄先就把這事兒扔到腦後去了“此事不急。”急的事兒多著呢,他哥有時候就是分不清個輕重。

“欽差隊伍裡剩下的人呢?”目前最要緊的是要弄清楚,他們究竟有沒有發現那些人是倭寇,“若有嫌疑之人——”他抬手做了個下劈的動作。

幕僚看得明白,卻也因為他的大膽吃了一驚“二少爺,那是欽差——”

欽差又怎麼樣呢?司儼都死了,再死幾個又能如何?袁勝玄深恨自己年輕,官職不如兄長高,所以才被留在杭州城裡。也是這些日子事情太多把他絆住了,不然他若是在軍中,調派人手都方便些,何至於像如今一般,等他把主意送過去,什麼都晚了。

上回七星礁之事便是如此,這次又是如此!

袁勝玄臉色陰沉“若是被他們發現,隻怕下次來的就不隻是欽差了!再說,那是福建,便出了事也找不到父親頭上去,你們畏首畏尾的,有什麼可怕!”福建境內,出事自有福建的官員頂罪啊。

幕僚一想是這個道理“屬下這就去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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