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海洗劍錄!
峨眉派說什麼“我佛慈悲”“憫憐幼童”自然是假話,不過這個世界的道理之一便是這樣,有實力的人,哪怕說假話也沒人敢揭穿,就比如在這個場合下,峨眉派便有這個實力。
意真執劍走到場中,在王大山的身前站定,立掌在前持佛禮微微躬身“貧尼意真,見過王施主。”
王大山還了一禮,聲音低沉沙啞“不敢。”隨後輕舞一個劍花便衝步上前,這一劍輕飄飄沒什麼力道,乃是點蒼派流雲劍法中的起手式。
意真知禮而還禮,隨即以峨眉劍法中的幾招禮劍回應。
畢竟意真是佛門弟子,眾目睽睽之下如果上來便是什麼狠辣殺招實在不妥。十幾招過去算是熱身,接下來兩人的招式漸漸趨於淩厲。不過有趣的是意真用的一招一式都是典型的峨眉劍法,可這個王大山卻左一招又一招,江湖上各門各派,有名的沒名的招式全都信手拈來,少有重複。
江湖上偷師盜藝乃是大忌,但有些流傳甚廣的武功卻不在此列,比如少林的羅漢拳、華山的蒼鬆劍法。
而這個王大山的武功奇也就奇在此處。
意真可不是什麼江湖把事,那是正經的峨眉落發女尼,已得師門真傳,得修高深技藝,放在江湖上也是一把好手,這王大山僅憑著拚湊而來的粗淺劍招便能壓製意真,看情形再有十招便會分出勝負來,若是這王大山使出本家武功來又該如何了得?
慧靜師太麵沉似水,如果意真當真輸給了王大山,那接下來又該如何?難道自己親自上陣?
“不,我峨眉派既然已經出了一人,即便輸了,接下來也該是華山派出人手。”慧靜師太目光看向對麵在座的一眾華山弟子,心中思量“華山的這幾個弟子論武功比不得意真,若要取勝,隻能風揚上場,到時風揚勝了再由我上陣。雖然年歲差距太大有些以大欺小之嫌,可好歹輩分相平,說不得也隻能如此了。”心中打定主意,卻又注意到那個包旭真的狂妄小輩麵色平淡,對場上勝負似乎不以為意,慧靜師太又皺眉頭“不好,若是這小輩出手將這個王大山給打敗了卻又如何是好?到時我卻不好再出手”
還是那句話,這場鑒寶大會可是由白蓮教主持的,那些江湖上的蝦兵蟹將來就來了,朝廷懶得理會他們,可峨眉派不一樣,家大業大,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之所以敢來,目的是為了徐寶手裡的太阿劍。
峨眉派有一套鎮派的秘傳劍法名曰金頂佛光劍,此劍法招式剛猛無儔,走大開大合之路數,先輩以此劍法對敵可謂百戰百勝。但這劍法卻有一樁弊端,便是這劍法招式精妙是一方麵,更重要的是使劍之人必須身據高深內力,將內力貫於劍上方能使人莫之能擋。
能承受高深內力持久灌注的劍無一不是絕世神兵,峨眉派本傳承有一把金光劍,可卻在元末亂世之中被人給折了。數十年來峨眉派傾儘全力也再沒找到能與劍法匹配的神兵利刃,這套金頂佛光劍劍譜仍在,可也就跟沒了也沒區彆。正此時,出了這個邪劍徐寶,手裡拿著太阿劍。峨眉派斟酌良久,終於還是派了人來。
她們想的也算是周全,回頭給朝廷的交代便是把這兩個小太監交上去推說是為朝廷解難,這樣麵子和裡子就都全了,誰也挑不出峨眉派的毛病來。
在鑒寶大會上將兩個小太監拿到手上,套問徐寶的消息搶來太阿劍,最後將他們再交給朝廷已做應付。這三步缺一不可,所以對於這場比武峨眉派不能輸!
慧靜師太愁眉不展,還沒想出個好主意來,場上的比試已經到了關鍵處。隻見意真一掌平推,另一手執劍藏於背後,雙膝微屈,動作微顯古怪,慧靜師太自然認得,這是峨眉派絕學之一殘虹劍法中的一招避青入紅,一掌在前做佯攻,對手若是接掌,則反手一劍直刺;若是對手避讓,則劍招在後橫掃對方腰腹;再若對方以劍接掌,則側掌拍擊對方劍脊腳下錯步仍是以劍還招。種種後手不一而足,隻讓人避無可避,算是一記絕招。
“看來意真是要一劍而定勝負了。”
慧靜師太再看王大山,隻見其似乎並不識得此招厲害,腳尖輕輕一點退了半步,麵對意真揮劍橫掃,他手中長劍忽然脫手,雙手做掌將意真誌在必得的一劍夾在了掌間,而那把劍則擦著意真的脖頸飛過。
“承讓。”王大山將劍鬆開,又退了一步。
“施主高招,貧尼佩服。”意真歎了一聲,做禮回座,走到慧靜師太的麵前麵帶羞愧“師父”
“不怪你。”慧靜師太也歎了一聲,擺擺手,王大山以劍為暗器確實是身來之筆,能以雙掌入意真的白刃更說明其內力遠在意真之上,意真輸的不冤。當下目光在盯著對麵的風揚,意思再明白不過。
風揚卻沒感受到慧靜師太的目光,隻是看著場中的那個王大山。旁人不認得這個王大山,他卻從其最後一劍中看出了端倪。
正是與自己並稱風月二仙的那個西子湖畔歸劍山莊少主李月白!
風揚自襯場中能與其一戰的或許除了自己便也隻有峨眉的慧靜師太不,還有身旁的這個邪劍徐寶。
李月白此時也不再對場中眾人做言求戰,隻是淡淡的看了過來,與風揚對視著。
風揚搖搖頭,站起身來,提劍走向場中“許久不見了。”
李月白回道“遍尋不見,聽聞你來此處,我便來了。你我之間也該分出個勝負了。”
“勝負”李月白這一句話觸動風揚心緒,想起華山上此刻該是怎樣一番屍山血海,想起自己相許一生的良人不過是被人利用,不禁慘笑“勝負便如此重要嗎?”
李月白斬釘截鐵道“勝負無謂,然劍之道重於泰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