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海洗劍錄!
夜色降臨,竹樓內外漸漸地熱鬨了起來。有絲竹聲聲,有詩畫之音,倒是沒有放浪形骸之輩。作為這京中頭名的青樓妓館,也不知背後的東家是誰,又是怎麼經營的,更不知是什麼時候,又是如何潛移默化的定下了規矩,反正來這裡的客人們彆管身份如何,長得又怎麼好看或者醜陋,總是一身儒素衣衫,收斂著,壓抑著,便是再粗鄙之輩也不敢放肆。
進門一百兩銀子的門檻錢,然後便再沒有其他的費用,想要風流快活全憑本事。
什麼本事?
就是在場間與人詩詞歌賦、高談闊論,若樓中有姑娘看上了便會來到近前,然後再說其他。
樓上的那一層雅間兒是留給達官貴人們的,不憑銀子,全憑身份。進樓之後交上銀子報上身份,老鴇子自然會安排上。
那麼什麼身份才能進雅間兒呢?
這就是老鴇子自己說了算的事兒了,據說曾有戶部的一個侍郎兒子來此不得上樓,也有一個吏部員外郎就上去了。
門被推開,老鴇子帶著兩個丫鬟走了進來,臉上掛著微笑,對麵前正背對著自己梳妝的窈窕身影笑道“女兒,來了大人物了,可要去見一見?”
女子手上拿著眉筆,動作不停,嘴上淡淡的回道“又是哪家的尚書,何地的高官?”
“宮裡司禮監梁公公家的小輩請得兵部新晉的侍郎,如今正在翠竹居中飲酒。”
“梁芳?夏塤?”女子的聲音頓了片刻,又回道“他們兩位應該還不如媽媽的法眼吧?若是換成懷恩公公的子侄還差不多。嗯再說梁芳家的小輩如何能請得動夏塤?恐怕這人身份存疑。”
老鴇子點了點頭,從梳妝台上拿起一把木梳站到了女子的身後為她輕輕的梳理長發“姑娘腦子活泛,那不妨猜猜這少年是誰?”
女子答道“是司禮監那個新晉的秉筆太監兼提督東廠徐寶吧?”
語氣是反問,但意思確是確定。
“怎麼知道是他?”
“很難猜嗎?”女子將眉筆放下,拿起一方紅紙在唇間一抿“六部侍郎在這朝中總要尋一座靠山,夏塤自然也不能例外。這個當口他不見三閣老反而見一個少年,這本就奇怪。梁芳眼裡隻有黃白之物,少與外臣結交,就算他有心收夏塤於門下肯定也不會派家中一個小輩來見。
不過來人既然用了梁芳的名頭,總會與宮裡有些關係。思來想去也就隻有那位新晉的東廠提督才靠的上邊兒吧?
媽媽您有話不妨直說,可是要女兒去與那個徐寶熱絡一番交下些許情誼?嗬,莫說女兒隻是蒲柳之姿,便是天姿國色,仙女下凡恐怕也奈何不得一個太監吧?”
“與人相交可不止是褲襠裡的那點兒事兒,隻要女兒你有心,莫說他是個太監,便是個女子又怎能逃過你的拿捏?”
女子不予回應,老鴇子咬了咬牙,目中一絲陰沉閃過,旋又笑道“哎呀女兒,幫媽媽這一個忙,有什麼要求你儘管提就是,媽媽都依你。”
“都依我?”
“都依你。”
“我想贖身?”
老鴇子的手頓了瞬,隨後又笑問道“贖誰的身呢?”
“就小綠吧。”女子抬手向旁邊兒一指。被自己伺候的姑娘指了這麼一下,名叫小綠的小丫鬟驚了一下,好像正在悠閒吃草的小兔子一回頭看到了天上一隻盤旋的老雕。
驚後又愣,隨後趕緊跪下“姑娘,媽媽,小綠,小綠小綠不敢,小綠不敢”
她想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