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海洗劍錄!
未出十五便是年,又是周老太後的壽辰,整個京城都仍是一派歡慶景象。宮裡的慶典自然與京中的百姓無關,但終歸是個好日子,人人的臉上都帶著笑。
巳時,還差兩個時辰便是正午,紫禁城中傳來十二聲洪亮的鐘磬之聲,百姓們先是一愣,還不及反應這鐘聲背後的含義,午門卻已緩緩打開。
禦馬監的禁軍一身黃袍騎在馬上魚貫而出,緊隨其後的身著飛魚袍腰挎繡春刀的錦衣親軍以及皂衣黑靴的東廠緹騎,在之後便是八十一個青袍宦官共抬的金黃大轎——禦輦。
禦輦,天子之行所用也。
皇帝出宮了!
在周老太後壽辰之日,皇帝擺出全副儀仗帶著文物百官出宮了!
一路向西而去,也不知是要去往何方。
熙熙攘攘的街道因為皇帝儀仗的出行而忽然雞飛狗跳了起來,攤位被砸翻,無數行人被踩踏,其中甚至有因踩踏而死者,不過都在第一時間被前方開路的禁軍給拖到了一旁去。
阻攔皇帝出行儀仗雖死無論,也隻能算他們倒黴了。
“太皇太後重病垂死,皇帝卻帶著滿朝文武出宮,有這麼一遭,皇帝的名聲可是徹底要不得了。”
“李法王神機妙算,天青佩服!”
“佩服?嗬,你的佩服又值的幾錢銀子。水月庵可布置好了?”
“京城左近一千弟子這個時候應該已經殺上山去,唐左使、和雷法王隱於暗處,必當萬無一失。”
“萬無一失?”李元喜想了想,又問道“那個女人,她來了?”
歐陽田青笑了“李法王算無遺策。那個瘋女人確實也來了,不過她不會壞事的。”
李元喜雙手支著下巴,眯著眼睛“你要不朽的功業,我便給你這個機會,能不能把握在你,最後的得失也隻是你扛。”
“這是自然,這是自然。”
慈寧宮的紛亂一起,消息在第一時間便送到了李玄處,曾柱和楚橘得到消息稍晚了片刻,但同時也接到了李玄的命令調集東廠在宮外所能調集的一切人手趕往水月庵,若有匪人,格殺勿論,不惜一切代價務必保得兩位太後周全。
所能調集的一切人手是否包括霧隱山裡第五司暗中操練的兵將?襲擾水月庵的匪人又是何方路數?
曾柱和楚橘滿心的疑惑但也知道事態緊急無暇多問,於是兩人一商量,霧隱山的人手肯定不能動,那裡暫時見不得光,剩下的人手東廠大概能出五百帶刀,還有就是常笑癡、任餘辜、不戒這三個東廠新晉檔頭。
有用沒用,一切也隻能祈求老天保佑了。
總的來說,李元喜落子在先,以劉正陽一條命換了個先手,而東廠應招在後,怎麼都是落了下風,輸肯定是輸定了,隻看最後是滿盤皆輸還是小損即止。
八十一人齊抬的禦輦裡邊的空間極大,不亞於尋常民居的一間屋子,裡邊兒陳設桌椅板凳一應俱全,甚至還有一個小小的書架和火盆。
朱佑樘的神色從劉正陽死後一直到此刻都顯得格外陰沉,此刻抿著嘴直愣愣的看著桌上的茶具也不說話,薑成躬身站在一旁大氣兒也不敢喘,眼睛一會兒看看朱佑樘,一會兒看看徐寶,想說點兒什麼,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薑成此刻心裡也是一番天人交戰。
“皇帝一旦知道兩位太後在水月庵裡,那肯定是對徐寶的隱瞞而憤怒,但到底怒到什麼份兒上?是殺頭?貶職?還是打一頓板子撒氣?該不會是打進天牢嚴加審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