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宥淩天!
宋老鐵不解地問道“都發生了什麼事呢?”
老伯不緊不慢地吸了一口土煙,然後嫻熟地吐出一圈圈白煙,說道“本來王家認為如果生個男孩,不管算命先生說什麼,也當沒聽見,可小孩出生後偏偏是個丫頭,王家人可就不高興了,婆婆與家族的老者就不讓母女二人搬進大宅子,她們依然住在小破屋中,這一住就是十幾年,大宅先是回不去、接著是不想回,最後是不敢回,那個老宅成了凶宅。”
“哦?這其中是怎麼回事?”
“王穎兒,她母親幫她取得名字,是希望她長大後聰慧、機敏,母親對她的愛,絲毫不減,雖然說住在舊屋中,母親的身份、王家人並不敢對她們太刻薄,該吃的、喝的,該穿的、用的還是可以得到。王穎兒就這樣慢慢長大,可是王家卻一步步衰敗,穎兒兩歲時,一天夜裡、大宅子進了兩個小偷,被她父親發現,在激鬥中,她父親受重傷、三天後身亡,雖殺人者也被抓獲,可對於王家那是沉重的打擊。接下去幾年,說來十分奇怪,她的伯伯、叔叔、堂哥、嬸子等先後因各種原因過世,王家人丁敗落,好不淒慘!奶奶就將這些現象的責任全都記在了小穎兒身上,因為這一切驗證了算命瞎子的預言,她就是個徹徹底底的不祥之人。”
“真是亂彈琴,這些關一個小姑娘什麼事?愚昧。”一旁始終沒出聲的雨菡氣憤的道。
老伯詫異的看了看雨菡繼續說道“所以這娘倆就開始受苦了,連吃的、穿的都開始沒有來源,母親這才讓王穎兒去奉浦州城找她的小舅舅。”
“噢!原來是這樣,請問她家在什麼地方?”宋老鐵問道,“我們想去見一見她的母親。”
老伯往村中一指“在大槐樹底下有一間低婑土屋就是她們家。”
兩個人忙向老伯道謝後進了村,果然在一棵大槐樹下找到了王穎兒的家,土屋真是破敗而低矮,以至於身材不算太高的雨菡也要彎腰低頭才能走進屋裡,家具更是破舊矮小,在小板凳上坐著一位婦人,正坐著乾自己的手中細活。
宋老鐵走上前去詢問“這位夫人,請問你是王穎兒的娘嗎?”
那位婦人抬頭看看宋老鐵與雨菡,點點頭,一臉的驚詫“你們是?”
“哦,我們隻是路人,在洪山縣曾經遇到了你的女兒王穎兒,她出了點事,我們才找到你。”
她一臉的擔憂之色“她怎麼了?是出了什麼事,難道她沒有找到她小舅舅?”
“人販子,在洪山縣是不是很猖獗,老百姓談之色變?”宋老鐵這一聲問話,如天邊響起的悍雷,驚得婦人從凳子上彈起。
“什麼?穎兒遇到人販子了,糟糕、我怎麼這麼粗心,忘記讓她注意人販子,都怪我不應該讓她一個人去州城,她在哪裡?我要去找她,去報官。”婦人失聲痛哭起來,然後忽然轉身向外衝去。
宋老鐵忙攔住她說道“你彆急,讓我把話說完,不是她遇到人販子,而是她自己是人販子,把彆人給賣了。”
“什麼?”婦人睜大眼睛,更加得震驚,她不敢置信的看著這兩人,“她會是人販子?你們可彆逗我。”
“真的,她把人家的老婆給賣了,得了五兩銀子。”宋老鐵舉了舉手中的包裹,“千真萬確,她現在在縣衙,被關進牢中。”
婦人怎麼都不敢相信,她傻傻的愣在那裡,半天仿佛都找不到了自己。
宋老鐵也不急,他緩緩地將布包打開,指著裡麵的物件問道“是你們穎兒的嗎?”
婦人茫然地看著木桌上的布包,過了許久,使勁的點點頭“是,是,是她臨走前我為她準備的,衣物還有書信。”
宋老鐵又將包裹收好“這個包暫時不能還給你,我們要把它交到官衙去,這是證件。”
婦人忽然跪下,邊哭邊哀求道“兩位大人、你們可要幫我救救她呀!穎兒的命真可憐,嗚嗚嗚!”
雨菡忙走上前將婦人攙扶起來“大姐、你先起來,我們既然來了,就會管這件事,你放心吧,一定會救出穎兒姑娘來的。”
宋老鐵這才笑道“對,放心,我們一定會想辦法的,你能給我們詳細的說說穎兒的情況嗎?”
“哎!來坐著,坐著,地方小點,我給恩公倒水喝。”說完,婦人搬來凳子讓他們坐下,並倒了兩杯熱水,“這孩子命苦,還沒有出生,就被人訂上了不祥之人的招牌,後來家中的一切災難都和她掛鉤,實在是荒唐。”
雨菡點頭,這孩子當然是無辜的。
婦人又說道“孩子其實聰明、懂事,她什麼都知道,從小生活在彆人的白眼與鄙視裡。她還反過來安慰我,平時在家裡待著,幫我乾農活與家務,也沒有什麼朋友,怎麼會和彆人去販賣人口呢?這是不可能的,況且這麼小,沒有這個能力。”
“我們大家都不相信的,可官府不管這些,他們隻認實事,隻認證據。”宋老鐵說道。
“哪如何去洗脫這些罪責呢?你們可要救救我們娘倆,她命苦、父親死的早,家族中也沒有什麼人了,有、也不會理我們娘倆的事,還怕躲不開呢?”婦人著急的說,眼淚又簌簌的掉落下來。
宋老鐵說“我們現在要去查查穎兒到底是遭遇了什麼,才能去做決定!才能如何去與官府交涉。”
“那我們下步要去做什麼呢?”雨菡急忙問道。
宋老鐵沉吟良久“我們兵分兩路,我去官府那裡守候著,看有什麼動靜,然後會密切關注那個猴臉的動靜,他一定會出現在官府門前的。我這些天會在百姓當中打聽到,有個叫黑曜口的地方經常有販子出現,離這兒不是很遠,向西二十裡的山穀之中,就請北宮女俠去探探情況,一定要注意安全,不可輕舉妄動。”
“好,那我現在就動身。”
“不管查看的如何,三天後都回來縣衙門前相見,再一起商量營救穎兒之事。”
“好!”雨菡應聲早已經走出小屋,向西奔馳而去。
黑曜口位於洪山縣城以西二十裡處,是一個山窪之地,三麵環大山,隻有東邊入口一條寬敞、但不平整的山道,看路麵凸凹不平,卻布滿了車輪、牲畜蹄印、人腳印等各種痕跡,看來這裡平時來往的人還不少啊!
雨菡登上一處高坡,向深處望去,下午的陽光照耀在紅褐色的岩石、土坡之上,有點晃眼,仔細觀看,似乎在拐彎處,有些許茅舍隱蔽其中。
雨菡繼續朝前而去,迎麵走來兩個人,一位六十多歲的奶奶,花白的頭發,居然戴著一朵大紅花,滿臉皺紋、乾癟的嘴,臂彎中挎著一個籃子,裡麵裝滿了大朵的鮮花,真象一個老妖婆。她身邊是一位七、八歲的小姑娘,個子矮小,紮著對羊角小辮,兩頰燒紅,穿著一件碎花襖裙,紅帶紮腰,扛著一把長長的鐵鍬,十分怪異,她兩隻眼睛死死的盯著雨菡不停的打量著。
雨菡並不理睬,徑直向前走。
忽然、奶奶憋著嘴唱起來“深山穀、人罕至,今日來個美嬌娘;美娘子、人歡喜,整個黑曜放光芒,可惜這裡非人間,天堂地獄你敢闖;老太婆、小孫女,九死一生走的忙,快快快,隨我一起返故鄉。”
雨菡頓住腳步,回過頭,看向那位奶奶,她一臉的焦慮,也正掃視著自己,一旁的小姑娘傻傻的衝著自己笑著,這詭異的狀況,著實讓人寒毛倒豎。
雨菡暗暗地捏緊了自己的天虹劍,高度緊張的感受著周圍的氣氛。
忽然、山穀中嘈雜聲響起,從山道深處狂奔來一夥山賊,足有三十多人,一個個彪形大漢,頭上紮著藍布巾,騎著快馬,舉著長長的馬刀,吹著口哨兒飛馳而來,一會兒,來到眼前,就將她們三人圍在中間。
為首之賊,騎著一匹棗紅馬,玄色祆袍,腳上蹬著一雙齊膝牛皮高腰靴子,腰間佩戴著寬鞘腰刀,圓臉、一對蠶眉,環暴眼,眼角微微下吊,下巴上一圈渣渣刺黑的短須,麵色赤紅,凶神惡煞般的勒著馬韁繩,正端祥著三人。
他用手中的馬鞭一指“你們三人是乾什麼的?怎麼跑到這裡來了,現在想去哪裡?”
雨菡與那位老奶奶都沒有說話,小姑娘卻開口了,她不慌不忙,一點都沒有害怕的樣子,將肩上的大鍬往地上一戳,聲音向野貓子叫般,聽得在場之人都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怎麼了?這兒是你們家嗎?我們為什麼不能來?乾什麼呀,還用給你打招呼,你又不是我爹,好笑!”
大漢一時語塞,竟然一時無語,支吾半天…
雖然說聲音刺耳難聽,可理就是這麼個理。雨菡心中暗自好笑,一個大人被這麼個小孩給嗆成這樣,確實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