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光隱退,天色暗淡。
昔日榮耀的懸影城如今一派落敗。酸河水緩緩向山壁滲透。建築基座黝黑,散發著腥臭味道,越看越揪心。
懸影城曆來充當征戰先鋒,如今一戰,落得如此敗績,人族聯盟受到的打擊不小。
繁華落儘,榮耀入土,唯餘一聲長歎!
翼兒睜大雙眼,緊緊盯著觀察鏡,他相信林爺爺一定會趕回來。
也不知過了多久,雙眼乾澀,困意襲來,就快堅持不住了。
子時剛至,一道精白耀眼的光芒劃過天際。
“林老兒深夜回城,還望城主接引。”
翼兒心中大喜,林爺爺如約趕回來了。
蜂房內擺著石凳石桌,刀工簡潔,刀法毫不拖遝。一看就是出自石碴兒之手。
石桌旁圍坐著四人,軍中司簿吳一瀾,文弱書生,毫無英武之氣。軍中將領犧牲,他如今成了官職最高的人。
“石城主、趙將軍,此劫著實有因。酸河水為靈界奇毒,位列三毒之首。醫典記載,凝沙酸河隱於黃沙之底,是無主屍怨所化,白石山不懼烈火,酸水卻是天然克星!敵人這次攻城,完全是有備而來啊!”
林樂遙說完搖了搖頭,旁邊幾人聽見,心中一凜。
“前輩,其餘二毒是何物?還望賜教”。
吳一瀾年紀較輕,雖司職軍中,卻是好文不好武。站起身作揖問道。
“一是落花洲紅豆,二是懸霞洲瘟瘴之氣,這些毒物極難采集。老夫這個童兒多蒙照料,將軍且坐,聽我慢慢說。”
林樂遙起身回禮,人族社會遵循禮字,初來懸影城時,並未見過此人,今日才算第一次見麵。
“七日之前,老夫與袁將軍聊起城心靈髓,心猜凝沙洲妖族作怪。凝沙族群混雜,偏居西域,修為秉性與我族大有不同。”
林樂遙說到這裡,提壺喝了口酒。狼族傳統,凡是遇見大事,酒是自然不能少的,石碴兒早早便備了一缸。
“凝沙地勢險惡,黃沙戈壁,瘴氣彌漫,除了商旅駝隊,沙漠中少有行人。妖族一脈,又分明妖、暗妖兩派,明妖與人族交好,暗妖卻喜好旁門左道,攝人精血。”
這番話,主要說給翼兒聽,好讓他開開眼界,增長見識。
“千萬年來,靈界各族無數爭鬥,劃定地理邊界。明妖族長老與人族簽訂和平條約。東都朝廷在凝沙地界建了一座城池,起名叫金流城。取自流沙融金,天下太平的意思。
金流城建城宗旨,就是在凝沙洲設立守備據點。城中有一口泉眼,正是酸河水的泉心。”
林樂遙說到這裡,加重了語氣。他剛才眼見白玉城池,變成這般模樣,便知是酸河之故。除了酸河腐水,還能有什麼東西腐蝕金剛界石?
他繼續說道“這趟去凝沙洲,金流城並無異樣。翁城主原是老夫摯交,本想找他商量解救城心靈髓的事。不料他竟於三年前去世了,隻留下一件遺物托家人交給我。哎!”
說完此話,他心中一陣傷悲。竹林七散當年行走江湖,行俠仗義,何等逍遙。但落到最後,都逃不脫一劫,從此天南海北,再少相聚。
翁摘綾在七散中排行老三,自號焚煙散人,喜酒好槍,足智多謀。自詡兩杆九棱虯螭槍,蕩儘天下妖魔。不想鎮守金流城,晚年迷上了一個妖族女子。一世英名,儘付東流。這些事當著眾人,不便說出口。
林樂遙話語稍頓,伸手從包裹中取出一物放在石桌上。翼兒一見,跳起身來大喊一聲。
“這不是阿布薩大哥的槍頭嗎,怎麼會在這裡?”
狼族武士兵器從不離身,槍頭出現在這裡,難道阿布薩大哥遭遇了不測?
“爺爺,你快說啊,這槍頭哪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