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早居然有人喝酒吃肉,不是武者就是擔夫!
尋常百姓,誰會在一大早就給腸胃添加負擔?這道理翼兒自然明白,經曆了這麼多事情,他的敏銳感比以往強多了。
空氣潮濕,新苗抽穗,田間地頭早起的農夫已在勞作。一夜奔馳,身上黏糊糊的,這種感覺可不比草原。
泥牆上掛著昨晚霧水,酒旗下支著幾張新桌,拴馬樁係著兩匹高頭大馬。
天光放亮,兩個人族壯漢,悶頭對著一桌酒菜,饕餮大食。桌上杯盤狼藉,斜倒著幾個空酒壺,桌腿上靠著兵器,用布裹得嚴嚴實實。
這兩人喝酒吃肉,不吐骨頭。一盤紅燒鯉魚,連魚刺都吃得乾乾淨淨。
林樂遙使個眼色,兩人翻身下馬,挨著路邊桌子坐下。
“哎呀,小店今早開門紅啊!兩位客官要點什麼?”
大腹便便的掌櫃,五官胖得擠在一起,眯縫著眼,笑嘻嘻地迎了上來,後麵跟個瘦不拉嘰的夥計。
“店家,先打盆水來洗漱,再來兩碗豆漿,一盤麵點。兩匹馬還煩喂點草料”。
林樂遙摸出一塊碎銀放在桌上,那掌櫃伸手抓過銀子,喜笑顏開地,轉身張羅去了。
剛剛坐定,旁邊桌子的那兩個壯漢,其中一人扭頭一瞥,神情慌張,伸腿踹了同伴一下。這個動作,被翼兒看在眼裡,心裡警覺。再看林爺爺,端坐在板凳上,就當什麼事都沒有發生。
“來來來,客官先洗把臉”。
店小二端著一盆溫水,盆口搭著毛巾,走了出來。
“走了一晚,著實有些乏了,盆放桌上吧”。
“好咧,客官請自便”
小兒放下銅盆,招呼一聲,返屋忙活去了。
從盆沿取下毛巾,剛剛攤開,就看見露出了一張白紙條,上麵寫著“小心旁桌!”。
剛才落座時,他就看出那兩人有些古怪。這次南下,見了不少世麵,翼兒不動聲色,把毛巾遞給林樂遙。
“爺爺,您先洗洗吧”
“嗯”
林樂遙接過毛巾,看完後將紙條泡在水裡。
“掌…掌櫃的,結賬,結賬,不用找了。”
臉上有一道傷疤的男子,神色慌張,搶先站了起來,急匆匆從懷裡摸出一錠元寶丟在桌上,說完伸手拽起同伴,徑直跑去牽馬。
那同伴似乎心有未甘,扭頭狠狠瞪了一眼。丟下的那錠元寶少說也有四五兩,出手倒是豪闊。
馬鞭爆響,那兩名壯漢匆匆上馬,朝著東北方向玩命跑去。
“哈哈哈,小毛賊逃的倒快!”
林樂遙眼見二人狼狽模樣,哈哈大笑。
“敢問閣下可是林樂遙林老前輩?”
胖掌櫃來到桌前,看他體重足有二百餘斤,走起路來卻十分靈巧,剛才他從屋裡出來,翼兒竟沒有察覺。
“店主也請亮個身份吧。”
“鎮南王麾下雨馳衛都護使方勿識叩見前輩”
胖掌櫃說話間雙膝一跪,行了個叩拜大禮。他雖是朝廷命官,行走江湖卻是持江湖規矩。
“快快請起,老夫方外之人,不敢受此大禮。”林樂遙起身離座,雙手攙起了掌櫃。
“可算等到您老了。懸影城消息送來,王爺命我等沿路接應。隻是按路程來看,前輩怕是耽誤了三日?”
方勿識雙拳一抱,說完從懷裡摸出竹牌,碧綠喜人,刻著三段竹節,正是雨竹城令牌。
“老夫繞道辦了件事,方將軍請坐下說話。”
眾人重新落座,小二端著食箕,送上早點,自去路旁警戒。
“一路腥風血雨,既來之則安之!”
林樂遙眼露不屑,抬指示意,旁邊那張桌子下,被人用腳勾出了一朵梅花,剛才那兩人果然是蛇嶺的人。
翼兒低頭喝著豆漿,聽二人交談。
“前輩,懸影城遭難,王爺已派了援兵。隻是雨竹城最近怪事頻發,不知您老可有有耳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