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劈啪”,“劈啪”,黑夜中不知是誰燃起了煙花。
或許是林爺爺喂下的落花丹的作用,還沒有夢出美好的結局,就被窗外的吵鬨聲弄醒了。
推開蠶絲被,一骨碌爬起身。借著窗紙上映出的流光,發現自己置身於一間奢華的房間中。
檀木床架,兩盞微光宮燈,臥榻垂帳,綴紋精致。
再看自己,不知什麼時候換上了一件雪白的蠶絲睡衣。翼兒心裡咯噔一下,雙翎披水披還收在昨天那件短褂中呢!
左顧右盼,回頭看見床櫃上疊放的短褂。趕緊抓了過來,一摸披風還在,這才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昨晚喝的大醉,侍女幫他洗浴,他都迷迷糊糊,啥也記不清了。
劈裡啪啦,劈裡啪啦,煙花不斷炸響,房頂青瓦咯噔咯噔,被人踩得飛響。城中響起陣陣鑼聲,間雜著短兵相接的響動。
什麼情況?翼兒心知不妙,坐回床沿以狼族小戰士的速度穿好衣服,正待起身,砰地一聲,房門被人大力撞開。
祖星辰提著竹劍搶進房中,伸手把他拉起。
手中竹劍順勢一抖,劈啪幾聲,攪開窗戶上射來的幾隻梅花鏢。
“小兄弟,當心!”
說話間,他左手揚起一片青紫色的煙霧。翼兒見他抖開的原來是一塊方巾,心猜他精研藥學,灑出去的應是解藥。
難道空氣有毒?
“待在我身後!”
祖星辰重重地喊了一聲,飛起一腳踢開窗戶。走廊外麵的火把光亮,頓時照進屋中。
人族驛館,四向拱圍,取的是“四季平安、四海之內皆兄弟”的寓意。這座禮賓館,樓閣以長廊相接,圍著敞園堂廳。水池綠植,石桌,依次擺放。
東樓屋頂站滿了雨竹城衛士,手持兵刃火把,將驛館四處照的通明,屋瓦上躺著十幾具黑衣人的屍體。
掃了眼牆上釘著的梅花鏢,無需多想,這些人是梅花會幫眾。四處炸響的煙花,則是雨竹城報警訊號。
林樂遙獨自站在北樓屋頂,屹立不動,緊盯著堂廳。南樓上則是一襲白衫的鎮南王。
滅境氣罩,若隱若現。兩位高手占據南北方位,難道來了很厲害的敵人?
雨竹城禮賓館坐落在城東,周圍一圈院牆。看這情形,敵人晚間偷襲,剛剛跳上屋頂,便中了守衛布下的埋伏。
城中款待貴客,一舉殲滅禍害靈竹的毒鼠。龍南陽心機縝密,特意在水祭堂大擺醉宴,送客下榻驛館。掌起燈籠,城中大小官吏,一直送到驛館門口。
噬屍毒鼠是凝沙洲獨有物種,生活在萬裡之遙的陰風峽穀,如果沒有外人幫助,怎能跑到雨竹城來?
毒鼠既然上島,運送毒鼠的人一定藏在城中。龍南陽暗中調兵遣將,驛館周圍遍設伏兵。
自從島上靈竹枯萎,雨竹城想儘了辦法。派人分析病因,查驗空氣和水源是否受到汙染。噬屍毒鼠藏在百米地下噬咬竹根,要查清這個原因,必須刨土挖洞。然而破壞靈竹賴以生存的土壤,誰能沒想到,正好應了投鼠忌器的道理。
破解竹島之困的關鍵人物下榻驛站,敵人若來尋仇,今晚就是最佳時機。
昨日一場醉宴,眾人喝的東倒西歪。鎮南王刻意如此安排,就是等敵人上鉤。
後勁綿長的竹葉青,可以用竹瀝醒酒。子時落燈,龍南陽和林樂遙在房中弈棋。尚未分出輸贏,敵人就來了。
“哼!南陽先生,種花散人,這引鳳落巢之計,用的不錯。”
一句刺耳怪聲傳進耳中,飄飄忽忽,讓人不辨方向。
敞廳中四五個黑衣人,圍著中間一件連帽布袍。布袍隱隱發出慘白光暈,離地三尺,飄忽抖動,黑洞洞不見人影。
這是什麼功法?居然可以幻身不顯?
“蛇嶺無名在此!”
飄忽怪聲又傳來,這次翼兒聽明白了,好像是布袍發出的聲音。
白光一綻,連帽裡露出了一張英俊臉龐,五官俊朗,眼眶裡隻有眼白,天生沒有瞳孔,原來是個瞎子。
布袍露出腦袋,四肢猶未顯形。把翼兒嚇了一跳,他不會是鬼吧!再看周圍,前幾日道旁小店遇見的兩個壯漢也在其中。
“世間虛名,要名何用?既然無名,要命何用?”
話一出口,布袍中滲出幾條血絲,血絲纏繞,如同新雨中種子抽芽。周圍同伴哀嚎一聲,撲通倒地,天靈蓋上飄出一道血絲,彙入布袍血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