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朵心花,會不會在相遇的一刻綻放?
若不是酒館內亂成了一鍋粥,加之爺爺用眼神示意靜觀待變,他差一點就要從板凳上蹦起來了。
座中食客多是行夫差役,平日裡替人押貨送信謀生。這些人出身貧寒、收入微薄,都是些苦力營生,粗魯慣了,哪裡受得了這番埋汰。
門口桌旁的幾人搶先喊了起來。
“哎喲,哪裡來小妮子,聞著好香,講話卻這麼凶,來來來,先讓大爺摸一把。”
一名醉漢拎起酒壺,跌跌撞撞往前幾步,借著酒意就往女子胸口抓去。
“劈啪”
誰也沒看清發生了什麼,醉漢不及靠近,突然一屁股坐在地上,伸手抽了自己兩個大嘴巴。那醉漢出力甚猛,臉頰頓時出現了十個指印,打完呆呆地盯著舉在空中的右手,嘴裡吱吱嗚嗚,湊不起一段完整的句子。
“哈哈,好玩!”女子開心大笑,毫無忌憚。目光斜掃屋內,一副大為不屑的神情。
酒館內眾人見狀,頓時嚇的不敢吭聲。女子叉腰站在門口,腳步未挪,雙手未舉,那醉漢喪心病狂給自己抽嘴巴,剛才他還口出狂言,這會居然失語了。
沙麗女子讓醉漢出醜,眾人都隻道她是施展了什麼妖術。
“妖族擾心大法,不可擅動。”
林樂遙收回眼光,傳音入耳叮囑道。靈界四域,凝沙洲地勢險惡、環境艱苦,各族混雜,大小紛爭不斷,全然不像其它地方。他大病初愈,見識尚淺,往後的路還有許多東西要學。
翼兒聞聲低下頭,情難自禁,不自覺伸手入懷按住夾兜裡的沙麗披風。
他心裡直犯嘀咕,糾結異常。早在靜湖銀宮時,他就從水族諸女口中得知她是天界中人,剛才爺爺為啥說她戲弄醉漢用的是妖族法術?
再想到懸影城當夜,她手持神兵,摧毀淩光殿城心靈髓,那群黑鳥見了她如同奴隸見了主人。
她如此歹毒,為何要在雪原鬥術時,將“雙翎辟水披”贈給自己?
哎呀!真是好糾結呀!
紗麗女子止住笑聲,抬腿走到櫃台邊,一邊走嘴裡一邊說道。
“你等下人,吃好喝好就行了。在這裡胡說八道,再讓本公主聽見,下次可就沒這麼客氣了哈。”
一語剛落,鼻中哼了一聲,接著又道“我說掌櫃兒,本公主趕了半天路,在你這歇腳是給你麵子,如何連個座兒都沒有?”
說完徑直走向離櫃台最近的桌子。不待她走近,剛才還在狼吞虎咽的幾人中了魔一樣,騰地跳起來,趕緊閃在牆角。
“接客啊!神仙奶奶,小二趕緊來收拾桌子。”
肥掌櫃早早從搖椅上站起身,拿過毛巾擦去額頭汗珠。話音未落,想想似有不妥,抓起櫃台桌布,親自迎了過來。
滿屋酒氣壓不住淡雅清香,各桌勸酒的俗胭豔脂全都躲進了裡屋。國色天香的花一旦開放,其它鮮花怎敢爭豔?
紗麗女子獨坐一桌穩穩落座,天生王者霸氣和逼人花香,向四周彌散。一屋莽夫豔女顫栗不已,頓時安靜下來,再無嘈雜之音。
女子摘下竹筒重重地往桌上一放,冷冷吩咐道。
“聽說你家的霧鰍味道不錯,仔細選上一條來,去吧”。
“好…好嘞,小的…這就給您…您老選去”
胖掌櫃搭著毛巾,嘴裡結結巴巴。僅僅收拾好一張飯桌,他身上已是大汗淋漓,站在女子身邊,如臨深淵。掌櫃的見多識廣,這種人物稍有慢待,隻怕小命不保。
酒館眾人夾著筷子僵在那裡,吃也不是,走也不是,一時之間都不知所措,安靜的可怕。
紗麗女子見狀,嘴裡笑笑。
“行了,本公主要進膳了,你等自便吧。”
得到她命令,眾人這才敢放下筷子,有幾人作勢要往門口開溜,又被她一語喝住。
“乾什麼啊,嫌礙了你等喝酒行樂?都給我乖乖坐著,該吃吃、該喝喝,都跑光了,本公主還嫌冷清呢!”
此言一出,再無人敢出聲了,悶頭喝酒,有苦難言。
不一會功夫,胖掌櫃一路小跑端著魚盤送了上來。
女子拿起竹筷在魚肚上夾下肉,左手將麵紗撩起一道縫隙,細細品味。吃了兩口後,看似對味道還算滿意,揮手讓掌櫃退下,胖掌櫃這才鬆了口氣。
“沒想到鄙俗之地,倒也有可以入口的東西。”
女子舉筷夾菜,一枚盈盈閃亮的金鐲子滑出袖口。翼兒偷眼望去,鐲環上依稀刻著一道龍紋,圖案式樣果然不是靈界手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