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家族長一句話，讓整個喧鬨的祠堂頓時安靜了下來。
“鬨，鬨，鬨！要鬨你們彆在我這鬨，去跟馬謖鬨去！”
世家族長個個麵麵相覷，有一名族長舔著臉笑著說道。
“梁組長，我們哪裡有那個膽子敢跟馬謖去鬨，人家手裡可有兵權的！”
“你也知道！”梁族長沒好氣的站了起來“如今刀把子在人家手上，人家不過從你們手上拿走一些奴仆，這都不願意給？都不想要命了？還是都想學一學時全陳藩他們？”
“梁族長，要是按你這樣講，馬謖要什麼我們就給什麼？下一次他要我們的命，難道我們也要伸出脖子給他砍？”
一名族長按耐不住，伸著脖子說道。
“對！他要我們的命，這條命也隻能給他！”
出乎所有人的預料，梁族長的態度卻十分堅決。
這位梁族長名叫梁鬆，祖上到是也出個一位赫赫有名的人物，漢桓帝時的大將軍梁冀的後代，祖上在安定，為了避禍，一部分族人入了蜀，去了益州，一部分族人卻故土難離，從安定郡來到了隴海郡。
不過也正因為梁冀的原因，梁家在隴海的日子其實並沒有其他世家那麼好過，朝廷可一直盯著呢！
後來，東漢的統治崩塌，此地多番易手，梁家借著其中的機會，左右逢源，到讓家世慢慢的發展了起來，甚至與留在安定的族人互為犄角，相互扶持，在隴海梁家隻能算是二級世家，可在整個隴右，梁家的勢力卻不弱。
這些本地的世家大族前來與梁家商議，圖的就是整個梁家的力量，單一個隴海梁家，還不在他們眼裡。
一名年輕氣盛一些的家主有些生氣，怒聲喝道。
“那馬謖要我們十稅五，我們交，要我們攤丁入畝，我們配合，如今又盯住了我們的童仆，我看那馬謖對我等世家敵意甚深，未來真要我們的腦袋也未必不是不可能！我可不願意坐以待斃！”
梁鬆眼神一縮，將手伸了出來，向門外一指“門在那邊，你若要走，但管走就是了！除了門可不要說在老夫這裡待過！老夫可不願意受你的連累！”
那名年輕一些的家主負氣就要往外走，與他交好的家主趕緊拉住了他，在他耳邊勸慰了幾句，那名年輕的家主這才麵紅耳赤的留在了原地。
梁鬆倒也沒有繼續出言諷刺，而是在諸位家主麵前來回踱了幾步，那模樣，像極了一名將軍巡視自己的領地。
“你們來求老夫幫你們出個主意，那就要有個樣子，諸位也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想來誰都不願意像時全一樣身家充公，身首異處！”
諸位家主趕緊說道“如此請梁公吩咐，我等無不應從！”
梁鬆點了點頭，心中卻是狂喜，被時家和陳家壓了這麼多年，我隴海梁家終於站起來了，從今天開始，我梁家要成為整個梁家的郡望所在！
他整整了一下精神，畢竟是七十多的人了，即便心裡再高興，可精氣神一時半會卻跟不上。
他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一屁股就坐了下去。
“諸位若是真心想聽老夫的意見，那老夫就將拙見說出來，也正好聽聽大家的意見！”
見諸位家主都全神貫注的盯著自己，梁鬆臉上不自覺的露出一絲笑意，卻又馬上收斂了起來。
“如今馬謖借著遊楚謀反的機會，可是給咱們挖了一個大坑，若不能滿足他，說不得第二日家中就會出現與遊楚一同謀反的證據，身家性命也都給了他！”
“咱們的私兵若在，還能與馬謖比劃兩下，如今私兵都已經被他收了去，咱們最後能與馬謖較量的手段也沒了，你們若是誰能應對馬謖手下的那數千人馬，儘可去試試！”
梁鬆的話都是事實，可眾位家主越聽越不對勁，聽梁鬆的意思，這是要自己這些人服軟？
果然，梁鬆接下來的話證明了諸位家族的猜測。
“如今之計，咱們也隻能委屈求全，他要十稅五，給他，他要奴仆，給他，隻要他不跟咱們翻臉，該給咱都給！”
“隻是咱們也不能一味的順從，他不是要攤丁入畝嗎？好辦，咱們誰家不能開墾荒地？莫非咱們這些世家連那些泥腿子都不如不成？按照我說，如今家中的熟田全數交給官府，交換那些荒田，一來顯示咱們配合，二來你們想想，咱們這麼多人的熟田如果全交給官府，馬謖他有這麼多人來耕種嗎？最後還不是要求到咱們頭上來？”
諸位家主雖然不理解梁鬆的想法，卻不明覺厲！
梁鬆說道這裡卻是微微一笑“諸位，老夫建議諸位回去都好好想想，現在是不是與馬謖交惡的時候，老夫勸諸位一句，識時務者為俊傑，站在這裡的人，誰家不是篳路藍縷走出來的，隻要人不死，家業而已！”
諸多家主若有所思，他們在隴右太久了，沒有經曆過諸葛亮的手段，所以對馬謖的這種作為不習慣，可當有人告訴他們，其實咱們可以忍耐一下的時候，這些人反倒想通了！
是啊，鐵打的世家流水的官，莫非馬謖還能一輩子留在隴海不升官？
可也有家主想不通，馬謖這是在要自己的命，誰願意將自己家多年的積累拱手給他人！
眾人各有所思。
梁鬆話已經說完，就讓大兒子請諸位家主離開。
等到諸位家主離開之後，梁鬆拄著拐棍來到後堂。
隻見後堂正中正跪坐著一人，赫然便是雍州彆駕馬謖馬幼常！
“彆駕，按您的吩咐，已經全數說與他們聽了！”
馬謖哈哈大笑“還得是梁公啊，一出手就將我的難題給解了！”
梁鬆陪著笑臉“彆駕智謀深遠，那些人如何能為難彆駕，是彆駕給了我們梁家孝敬彆駕的機會！”
馬謖笑著點點頭“梁公能這樣想，謖銘記在心，且容謖後報！”
可這話一出，梁鬆卻急了。
“彆駕，彆啊，咱們不是說好了，隻要我梁家能幫彆駕說服這些家主，彆駕就將那樁生意交給我們梁家來運作麼！”
馬謖卻搖了搖頭“你們想要蜀錦的生意，但憑這一點恐怕不夠，明日將你家中五成的僮仆交出去，我可以給你們每年一萬匹！”
梁鬆這個七十歲的老頭，直接將手裡的拐棍給丟了，噗通一聲跪倒在地！
“彆駕天恩，梁家記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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