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星如水,照亮了整片夜空,透過窗戶,在柯瑾的房中投射出一塊巨大的光斑。
本已入睡的柯瑾猛然睜開眼睛,他迅速翻身下床,借著月光來到書桌旁打開書包。
他左顧右盼的觀察了一番,才小心翼翼的從夾層中拿出那塊手帕。
將手帕攤開,柯瑾盯著中央那塊形狀不規則的血跡,唇角揚起笑容。
這是他和顧呈友誼的證明,他才不要丟掉。
柯瑾仔細折疊手帕,將之疊成方正的小塊,而後小跑到被盆栽遮擋的牆角處。
輕輕搬起種著小發財樹的盆栽,又將用來阻隔掃描探查的金屬板拿開,一個黑黢黢的洞口悄然出現。
他依依不舍的握了握手帕,柔軟的觸感透過皮膚,傳入他的神經,經過記憶中樞存儲後被他牢牢記住。
柯瑾閉了閉眼,忍痛將手帕放入洞中,專門用來存儲的精致木盒中。
也在此時,一陣風席卷了他的臉頰,促使他睜開了眼。
眼前一片明亮,他回頭一看,柯東正站在門前,眼神死死的盯著他的手。
柯瑾下意識的移了移,試圖用身體將洞口遮了個嚴實。
可一切都隻是徒勞。
晚上9:21,柯瑾臥室。
在來之前,他一直在房間中來回踱步。
思來想去,他還是決定先來看看情況。
柯東知曉柯瑾的房間中有一個自製的“秘密基地”,若是想將東西藏進去,必定隻能等他睡覺之後。
於是他將計就計,特意在二十分鐘後過來,想必此時他已經藏好了。
可萬萬沒想到,柯瑾如此謹慎,被他抓了個正著。
柯東的手中握著那塊黑色手帕,眼睛瞪著充血。
他想過老師發現柯瑾的身體數據造假,也想過因為他的超低體溫,引起了其他小孩懷疑。
可暴露出血液的不正常,是他的意料之外。
從小柯東就教導他,一定不能在人前流血。
樹藤一族的血液不僅顏色特殊,還有著極強的藥用價值。
即便柯瑾隻是一個混血種,可有著如此強大的一個母親,柯瑾的血液純度可想而知。
柯東按揉著太陽穴:“小瑾,我們現在就搬家。”
柯瑾本來縮在床邊,小手小腳糾結的互相推搡著,此話一出,他的指甲驟然掐入手心,手心傳來真實的疼痛感。
他猛地拉住要起身的柯東,低聲哀求道:“爸爸,我不,呈呈,呈呈答應我會保密的。”
柯東被拉的身形一滯,站直後盯著柯瑾頭頂的發旋愣了兩秒。
他歎了口氣,將大手覆蓋其上:“爸爸知道你不想失去這個朋友,但小瑾……”
柯東蹲下身和他平視,“他若是說出去了,你可能會死。”
柯瑾不懂死亡的含義,但當他盯著柯東眼睛時,那雙黑瞳仿佛黑洞的旋渦,讓他不由回憶起兩歲時,那次驚險萬分的拐賣。
柯瑾的雙手不住的顫抖。
那時的他太小,不懂那幾人之間的彎彎繞繞,但他們臉上那獰笑著的,帶著看貨物的眼神看著他的畫麵至今曆曆在目。
柯瑾不由的垂下眼眸,手上的力道也鬆懈了一點。
柯東以為他被說服了,起身欲走,可衣擺的一角突然被牢牢拉住。
回頭一看,柯瑾的白色小貓睡褲上被浸濕了很大一塊,他的眼淚如同細雨般連綿不絕。
“爸,爸爸,我,我和呈呈,拉了勾的,他,他說我們是,朋友,會幫我,保密。”
再次聽到拉勾這個毫無約束力的儀式,柯東少見的沉默了。
他回憶起昨天和柯瑾的約定,又想到顧呈那雙泛著睿智光芒的藍眸以及……今天和他聊天的,顧呈的母親。
不得不說,顧盼是一個很特彆的人。
很好相處,人也很溫柔和善,最主要的是,沒什麼城府。
他很好奇,這樣一個有點傻白甜在身上的母親,怎麼養出了顧呈這樣一個渾身都是心眼子的小孩。
柯東第一次和顧呈對視時就明白,這個小孩不簡單。
透過柯瑾的視角來看,他更加確定了他的第一印象。
柯東注視著哭的肩膀一聳一聳的柯瑾,妥協的坐回床邊,緩聲說:“那,再等一天。”
若是要離開,也要先把尾巴掃乾淨,多停留一天,沒太大影響。
不過他們還是連夜帶上了行囊找了家酒店住著,做好兩手準備。
另一邊,顧家。
顧盼抱著他碎碎念:“我今天和你朋友的爸爸聊天了,他的性格很隨和,和我很聊得來。”
“唉,就是不知道他這種善談的人,柯瑾怎麼會這麼孤……不喜歡說話。”
顧呈攀著她的肩膀,狀似不經意的說:“他隻有爸爸一個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