冼一冼也說了話,他像沒聽見姑娘說的話“姑娘,我要帶你去治傷了。”
姑娘輕輕“呃!”一聲,她的目光又落在了冼一冼臉上,她也想早一點兒離開這裡,免得仙人洞的人再找來,雖然她明知冼一冼不怕,必有足夠的能力應付,可是那樣會使冼一冼牽連更深的,她不願讓自己的恩人這樣兒,但是她卻不便催仇英。
隻聽冼一冼又道“眼前無車無馬,就算是有了馬,以姑娘現在的傷勞,也不宜騎,所以我隻有抱著姑娘走了。”
姑娘也猛然想到了,她嬌軀為之一震,臉上不由泛上了一片紅暈,顯得嬌羞欲滴,也顯得特彆的美。
不知道冼一冼看見了沒有,不知道他會不會怦然心動。
距離這麼近,冼一冼他沒有看不見的道理,人如果每日麵對姑娘這麼嬌美的羞靨,還硬說毫不動心,那不是假道學,就是根本不是人。
冼一冼,他身體也震動了一下,很快把臉移開了。
姑娘垂下了目光,兩排長長的睫毛一陣顫動,隻聽她輕輕說道“這……怎麼好勞累冼公子。”
顯然,她也知道,要想去治傷,或者離開這個地方,隻有這個辦法。
冼一冼沒轉過去看她,道“那倒不會,我還不至於抱不動姑娘,我隻是不能不跟姑娘告個罪。”
姑娘道“這叫我怎麼敢當,既然這樣,那隻好勞累冼公子了。”
她並不反對,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她知道隻有這麼一個辦法。
說完了話,她閉上了一雙美目,嬌靨上的紅暈似乎又濃了些。冼一冼沒再說話,也沒馬上動,他凝視了一下,才轉過臉去走向了姑娘。
他應該看得見,姑娘那蓋了他黑色長衫的酥胸起伏劇烈了,他甚至應該聽得見姑娘的呼吸也急促了——
同樣的是這條路!
不過這個地方要比那座破廟,離綏城遠一點。
這個地方有一片樹林,占地不大,可是由於枝葉茂密,所以濃蔭遮了天日,是個打盹兒歇腳的地方。
一陣風吹了過來,這陣風香香的!
隨著這陣風,轉來了一個淡淡的白色人影,相當美好的白色人影。
看情形,這條淡淡的白色人影似乎沒有停下的意思,打算要穿林而過。
可是,忽然風一定,影停下了。
影停人現,是個一身白,算得了美豔的女子,她不正是“歡喜客棧”裡找甄君子的那個白衣的女客人嗎?
她上這兒乾什麼事了,難道是追甄君子來了。
走得好好的,為什麼又突然停下來了呢?
順著她的一雙目光看,看見了,原來如此!
那片遮蔽天日的濃蔭裡,挨著樹林邊的一棵樹下,靠著樹乾半躺著一個人。
這個人穿得還真不錯,海青色長衫,薄底兒快靴,都是新的。
隻是看不見他的臉,他臉用一塊花絹帕蒙著,是嘍,樹底下乘涼歇腳打盹兒,有光亮不好睡。
這麼一身穿著,怎麼會跑到這兒來這麼個睡法?
累了,困了,也就顧不了那麼多了。
一個餓著肚子的人,還會挑嘴,還會擇食嗎?
那位白衣女客人看了那個人一眼,裙角微飄,蓮步微動,她似乎又要走。
就是這時候,樹底下那個人說了話,應該是夢話,因為有點混淆不清“怎麼一陣風送來了這麼一陣香氣,還是脂粉香?是夢啊還是真……”
入耳這話聲,白衣女客人馬上又收勢停住了,已經挪開的目光,也一下變得好銳利,又投注了過去。
樹底下那個人也抬手扯下了臉上的花絹帕,臉馬上露開來了,赫然竟是甄君子。
他眯著那睡眼轉臉望,當然是望向那香風來處,他看見了,似乎是一眼就睡意全消了,一怔,一下子兩眼睜得好大“啊!不是夢,是真!”
白衣女客人銳利目光隱斂了,口角抿起了笑意,但是那笑意有點兒冷“我原以為是你,結果不是你,沒想到卻還是你,你怎麼換了一身穿著,嗯,是了,現在有錢了,可惜,穿上了龍袍後也不像皇帝。”
甄君子皺了眉,臉上現出了狐疑,他凝望著白衣女客人“原以為是我,細看不是我,沒想到還是我,聽口氣,咱們好像是認識,在這一帶,我認識的紅粉佳人沒幾個,你是咋兒夜裡那一家的那一位?”
好嘛,把白衣女客人當了那家土窯子裡的姑娘了。
白衣女客人花容顏色為之一變,不過她還是忍住了,冷冷一笑道“或許你真不知道我,或者你是裝瘋賣傻,不過依我看,可能是後者的成分居多。”
甄君子道“你這話什麼意思?難道你不是——”
“好了,”白衣女客人笑容一斂道“我沒心情跟你逗下去了,你要是不知道我,不會在房頂上給我留那麼一張——”
“哎喲!”甄君子輕叫了一聲,一躍而起,大聲道“這麼說,你就是昨天夜裡那個……弄了半天你是個女的,像這樣既美又嬌的紅粉佳人多好,乾麼非扮成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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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女客人冷然截口“夠了,姓甄的,我沒心情跟你逗下去,你也用不著再裝瘋賣傻了,咱們的帳該算一算了。”
甄君子道“帳,是什麼帳?”
白衣女客人道“好,讓你裝,看你還能裝多久,姓甄的,“蓋世賭坊”的事跟你什麼相乾,你為什麼要插手?”
甄君子一臉芒然“‘蓋世賭坊’的什麼事?”
他還是真能裝。
白衣女客人臉色有點泛青“就是你殺了個人的那件事!”
甄君子終於明白了,“呃!”的一聲、一臉的恍然大悟道“原來你是指……你跟那個人是––”
白衣女客人道“姓甄的,你不怕落人笑話。”
甄君子點了頭“好吧,咱們談正經的,你可知道我為什麼殺他?”
白衣女客人道“當然不知道。”
甄君子道“那你能怪我嗎?”
白衣女客人道“他怎麼對‘蓋世賭坊’,跟你什麼相乾?”
“你聽說過嗎?路遇不平事,當作不平鳴。”
“就這麼單純?”
“你追著找我,不是來跟我講理的吧,你們不是講理的人。”
白衣女客人轉了話題“我要先摸清你的來曆。”
“剛出道的人都是這樣,現在你不是已經知道武林中、江湖上,有個甄君子了嗎?”
“剛出道的人不可能有這麼好的身手,尤其不可能的是,你像個老江湖。”
“你這是那門子理,武林中、江湖上,是多麼凶險的地方,能沒有一副好身手,好心智以自保嗎?要是剛出道的人不該有好身手,好心智,那麼武林之中,江湖之上,就永遠不可能有成名的人了。”
有道理!
白衣女客人微微呆了一呆“你很會說話。”
“我說的是理。”
“你說過,我不是來講理的,也根本不是講理的人。”
“可是我是個講理的人,你可以不講理,我不能不講理。”
白衣女客人深深一眼,道“好啊,我說不過你,不跟你多說了,你答我最後一問,你是那門那派的弟子。”
“最後一問?”甄君子道“問過了這一問之後,你打算乾什麼?”
白衣女客人道“那就要看情形了。”
甄君子道“好吧,你白問了,我既不屬於那一門,也不屬於那一派。”
他往樹上一靠,把花絹帕往臉上一蒙,似乎還要再睡。
白衣女客人眉宇間閃漾起一片殺機,冷笑一聲道“姓甄的,你倒是真沉得住氣,我就不信——”
不信什麼,她沒說出口,話說到這兒,她一個嬌軀已經隨風飄起,蓮足隻一離地,人已像禦風飛行,脫弩之矢般,一掠數丈撲向濃蔭下、樹林邊的甄君子!
甄君子似乎沒覺察,他半躺半坐地靠在樹上一動沒動。
隻一眨眼工夫,白衣女客人已然撲近了甄君子,她見甄君子還沒動,她認為憑她的一身武學,這麼近的距離,甄君子是逃不出她手去了,不是會全力一搏,就是會傷在她的手下,她一聲冷笑,揚雙掌直劈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