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過三張圖紙的黃道婆仔仔細細地看了起來。
外行看熱鬨,內行看門道。
紡織,這個時代沒有人比黃道婆更專業的了。
但見,此時的黃道婆時而驚喜,時而震驚,時而又陷入苦思冥想之中,表情陰晴不定,不斷變化著。
趙昺坐在小板凳上靜靜地等待著。
時間這玩意兒有時候感覺很快,有時候又覺得很是緩慢。
足足用了小半個時辰,也就是將近一個小時的時間,黃道婆把手中的圖紙放在破破爛爛的桌子上,滿臉震驚地看著趙昺,良久說不出話來。
“敢問官家,您這些圖紙從何而來?”最終,黃道婆還是沒有忍住,不禁問道。
“此圖乃是我從宮中翻閱古籍,又費儘心思反複琢磨出來的。黃姑姑精於織布,倘若把這三套工具製作出來,可堪一用?”
有些話說出來彆人未必會信,但也不能不說。
信與不信那是彆人的事情,說不說是自己的事情。
總不能承認自己是穿越過來的吧?
趙昺又不是傻子,如果這都承認了,估計連皇位都沒了。
果然,趙昺的話一出口,黃道婆的眼神明顯一變。
眼中似乎激射出一道光,隻不過也就是那一瞬間的事情。
趙昺也不在乎,朕是皇帝,你一介女流就算不信能奈我何?
乾大事的臉皮要厚,臉皮薄純粹自找麻煩,不信各位看官去問問霸王。
就那麼一刀的事兒,搞得跟做賊似的。
一本正經地說著騙鬼鬼都不信的話,這就是境界。
當然了,這也是善意的謊言。
至少趙昺對於瓊州的百姓來說,絕對夠得上明君的稱號。
發放欠餉,安置百姓,給朝廷做工還給錢,從不拖欠農民工工資,這就足夠了。
要知道古代數千年的徭役那可是曾經壓垮了無數百姓的存在。
乾活給錢,就這一條,就把瓊州百姓心凝聚在一起了。
“官家,奴以為可行。”黃道婆說話倒也簡潔。
“起早貪黑,勞作之苦,黃姑姑當深有體會。如今蒙元殘暴,北地各種苛捐雜稅,橫征暴斂,趙昺深感百姓的艱苦。”
“黃姑姑可否出麵為我大宋掌管天下紡織,衣被天下,為百姓造福?”
“衣被天下?”黃道婆好似自言自語地說著。
曆史上黃道婆在傳授紡織技藝,革新棉紡織工具,推廣棉花種植方麵都有著傑出的曆史貢獻。
而棉花紡織成布之前的第一道難關就是去籽。
恰恰趙昺拿出的第一張圖紙就是曆史上黃道婆回到家鄉烏泥涇鎮後,製作出來的軋棉攪車。
(當時的鬆江府百姓是用手剝籽,或者說在當時都是這樣。可想而知,勞動強度有多大。)
光是這套去籽的設備就整整領先西方五百年之久。
至於說18世紀西方的珍妮紡織機為何後來居上超越了華夏,懂得都懂。
“黃姑姑深知棉花剝籽不易,百姓們起早落夜用手剝棉籽何其艱難,何其辛苦!”
怎樣才能打動人心?唯有站在對方的角度考慮問題。
趙昺反複強調勞作的辛苦,而這些正是黃道婆最深有感觸的地方。
“剝籽難,難於上青天。這布又如何能織的多?蒙元在北方隻曉得要布收稅,哪裡還會管百姓的死活?”
元朝貴族都是“包戶”的,也可以理解為若乾戶百姓為一家服務。前麵有介紹,類似於漢朝的食邑。
“姑姑,如今天下大亂,百姓苦不堪言,如螻蟻一般朝不保夕,苟且活命。是我趙宋對不起天下百姓黎民,天下可以沒有趙宋,卻不能沒有百姓。姑姑不是幫朕,也不為幫大宋,而是為了天下蒼生。望姑姑助我!”
趙昺站起來整理衣冠,對著黃道婆一拜,彎腰及地,久久不起……
黃道婆趕緊轉身避開了趙昺的一拜,感歎天下又有幾個帝王能把百姓放在如此重要的地位。
感受到趙昺的誠懇,黃道婆歎了一口氣,說道“官家,您這是折煞奴家了,奴家願為陛下姑且一試。”
此時的黃道婆並沒有發明出這幾套設備,隻能婉轉地說願意一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