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促的敲門聲打斷了室內沼澤般的沉默。
“先生?先生?!”
秦悟沒有抬頭也沒有動作,隻張口道:“誰都不許進來,離門口遠一點。”
“先生!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聽不懂人話嗎?我讓你們滾!!!”
陡然爆發的音量伴隨著茶杯被擲出去的重響。
力度之大直接跨越半個房間的距離砸到了門上,再落到地毯骨碌碌滾了一圈。
滿溢而出的戾氣讓門外的人頓時安靜了,片刻後傳來恭敬的“是”。
仿佛這樣的秦悟才更叫他們覺得熟悉,相信他一切儘在掌握中,並絲毫不敢違抗。
·
昏暗的室內。
溫璨收回視線,抬手摸了摸險些被茶杯擦過去的側臉,無聲抬眼看向對麵。
秦悟嘴角輕微的扯了扯。
“太黑了看不清,還好你沒事。”
“……”
葉空倒是很淡定,她問秦悟:“你還要繼續聽下去嗎?”
她的聲音裡什麼都沒有,落在冷空氣裡,就變成了冷空氣本身。
卻因此莫名的具備了一些神性。
就好像她是如此客觀,如此真誠,如此遙遠而不容置疑的凝視你,像鏡子或水麵一般的凝視你。
無論真實的你藏在哪裡,她都能輕易倒映出連你自己也不知道的,最深處的樣子。
溫度越來越低了。
有人的胳膊上起了一粒一粒的雞皮疙瘩。
秦悟語調輕飄飄的,再一次沒有直接回答,而是扯開嘴角道:“我是可憐蟲的話,那不正好嗎?你正應該救救我這個可憐蟲。”
“你真的想被我救嗎?”
葉空道。
秦悟不解地歪了下頭。
“如果你真的想被我救,在你十七歲的時候就應該放我走,或者在我被毆打的時候你應該出來阻止而不是站在窗外冷眼旁觀——如果是這樣,我們倒還有些彆的可能,但你不會那樣做,因為比起讓彆人拉你一把,你更擅長,更喜歡的,是把彆人拉下去。”
“暴力、強權、破壞和摧毀,這才是你的本能。”
“在提出要跟我談談的時候,你難道不知道我不會說好聽的話,甚至極有可能會攻擊你讓你痛苦難受嗎?但你還是如此堅持,為什麼?因為你也渴望了解你自己,哪怕有百分之九十九點九的可能你會在我這裡聽到難聽的更讓你絕望的話,你也依舊想為了那百分之零點一的希望‘和我談談’——你大概在想,我已經走投無路,說不定就會為了逃生而說點好聽的話,就像七年前一樣。”
“聽起來還挺勵誌的對不對?可勵誌的部分隻有那百分之零點一,而百分之九九點九的你,都是一個明知是折磨卻還是要吞下去的人。”
“你想讓我救你嗎?你連自己都不想救自己,怎麼會想讓我救你?你的打算是今晚過後塵埃落定,重新把我永遠囚禁在秦家對嗎?你難道不知道這種做法會讓我從此都把殺死你當做人生目標?你知道,你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