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裡,方誌文抬頭,消瘦如骨的他看著病房裡的警員們,最後目光落在紀莫年身上,“我其實一直有一個疑問,你們和父親的關係都是什麼樣的?
這是我這些年一直在想的一個問題,父與子,子與父,父子關係究竟是何種關係?
父親對於子女,和母親不同,兒女從母親的身體裡出來,自帶難以割舍的情結。
那麼父親呢,他沒有經曆過十月懷胎與腹中孩子的臍帶情感培養,也沒有經曆過生死一線的生育之痛。
所以父親對於子女的愛,就隻是血緣帶來的思想上的牽扯吧,因為知道是血脈,所以要給予孩子愛。
可人的思想那麼不一樣,那麼不同,這種沒有過痛的牽扯和情感培養的愛,就單純隻是感覺上應該的付出。”
所以,父親並不愛他,這一點在方誌文想通這些後,也就不那麼痛苦了,對吧?
父愛從生理上情感上,一開始就全憑良心而已。
但從古至今,一個男人隻要擁有絕對的權利和金錢,就可以毫無損失的毫無痛苦的,擁有很多孩子,所以愛不愛的,不都全憑良心嗎。
雖然隻有他一個兒子,這種憑良心的戲碼,對於商人方衡來說,自然是該等價交換的。
他施舍兒子愛的時候,必然也要有一定的要求,要求其成為方家延續香火的存在,要求長成父親希望的樣子,並且不能對這個父親有一點利益上的損害。
方誌文講到這時突然笑了,可眼淚隨之落下,他看著所有人,“我那麼多年曾經無數次的控訴他,這世上怎麼會有這樣的父親。可我現在覺得,這種全憑良心的感情,一開始我就不該奢求。他利用我,就當我還了他給予我的這條命吧。”
即便這般說,方誌文還是忍不住捂著臉痛哭起來。
方衡那天演了一場戲,他就是要斷了方誌文最後的念想,徹底成為父權下的木偶,所有的反抗和自我思想都是他要抹殺的存在。
他知道方誌文最看重的就是葉小瑤,這個女人出現前,兒子再如何叛逆也沒有翻出花來,直到遇見她,方誌文有了自己的思想,總是想要逃出父親既定好的圈子,這是對父權的挑釁。
所以方衡覺得殺了葉小瑤不是目的,抹掉她在他人生的可能性,才是最大計劃。
迷暈綁走葉小瑤後,他設計了一個局。
方衡通知了方誌文,說遇到了危險,讓方誌文以為葉小瑤對他下手了,讓兒子來救。
因為方衡知道,方誌文不會讓他死,他用親情血緣這一條就可以綁架兒子。
在方誌文來前,方衡就和葉小瑤攤牌了,說他早就知道了葉小瑤的計劃,不過是利用她,本可以直接弄死她,但他希望她死的有點價值,也是為了從此以後徹底掌控兒子。
方衡的局,是讓方誌文以為,葉小瑤要殺他父親,這樣葉小瑤的死也隻是爭執間的意外死亡,方誌文就不會怪他這個父親,才會回歸到正常軌跡。
不然他直接弄死了她,他和兒子的父子情分也到頭了。
“這些都是葉小瑤後來告訴我的,我從來不知道,方衡的算計這麼厲害,我明明是他的兒子,卻被他養廢了。”
方誌文自嘲的。
陳立內心震動,看著這樣的方誌文忍不住開口,“你不是被他養廢了,你是沒有他心狠,葉小瑤對你的評價是對的,你底色是善良,才會心軟。”
方誌文嘲諷一笑,“愚鈍的善良,往往比惡更可恨。”
當時葉小瑤看出了方衡的可怕,但更關心的是,指使方衡的人是誰,背後的人是不是洪先生?她要見到洪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