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莫年發怔,良久終於點頭。
李教授歎了口氣,“你和莫尋都是好孩子,那我們分析一下後果。第一,你信她嗎?”
紀莫年點頭,可又隨之搖頭。
“好,那你信你自己嗎?”
他本能的搖頭,可又輕輕的點了頭。
李教授歎了口氣,“你是害怕真的和她在一起後,給她帶來傷害?”
“她也是因為這個拒絕我的,她不信我。”
“可你想過你今後的人生裡,真的沒了她,所謂的為她好,她真的在你生命裡消失後,你的人生是什麼樣子的嗎?”
紀莫年搖著頭,他不敢想,他一直不敢去想,所以他才拖拖拉拉,以為自己淡然了釋然了,實際上並沒有,“可我那樣太自私了,教授。”
“愛本身就是自私的,為什麼要為此責怪自己?”
紀莫年看向窗外,“可來不及了吧。”
他躺了一天一夜,今天就是華瑤和羅尼斯離開的日子,他們應該已經在去機場的路上了。
紀莫年其實早該醒了,但他一直逃避,他害怕告彆,也許她遠離他這樣卑鄙自私的人,和羅尼斯去國外,是最好的選擇。
可他內心無比疼痛。他不敢去想遇見她前,他的人生多麼蕭瑟。以後沒有她的人生,路將何去何從。
從認識她開始,她的每一句話每一個瞬間仿佛都在戳痛他的脊梁,讓他引以為傲的正義碎裂,撕掉他虛偽的皮,讓他看到自己內裡的自私卑劣膽小。
可如何呢?這樣的他真實的讓人恐懼,無可救藥又心甘情願墜入她的陷阱,是啊,哪怕是陷阱,又如何呢?
他那麼自私到想要把她拴住,卑鄙的扮演著可憐人,隻要她肯留下,哪怕未來也許有無儘的苦惱,帶來許許多多麻煩,又如何呢?他已經這般卑劣,為什麼不能為自己再卑劣一些呢?
他看向窗外,心裡一抽,她的那輛摩托車沒開走,她把它留在了院子的秋千旁。
紀莫年像是某個神經刺激到了,他跳起來,一把扯下手上的針頭。
起身看到了滿目擔憂的李教授,欲言又止。
李教授卻側過頭,“你媽媽剛才被我勸回了醫院,她不在。”
說著李教授抓過桌上的車鑰匙扔到他手裡。
“莫年,當初你姐姐離家時,也是這樣的心情,你能懂嗎?她那一刻知道未來滿是荊棘,可她還是賭,賭自己內心的自私也好,一份無法割舍的勇氣也好,所以那是她自己的選擇,今天你亦如此。
我不是幫你什麼,我隻是身為你的醫生,想讓你明白,你姐姐是自己的選擇,不是你的錯,這一刻,你能懂嗎?”
紀莫年內心巨大的抽痛,這一刻腦子裡什麼東西狂風暴雨般震懾。
是啊,今天自己所做的,和當初莫尋做的一模一樣。
未知的前路,對父母的愧疚,丟開現有一切光環,去追尋一段不確定有結果的感情,可在這一步按下暫停嗎?他做不到。
他想起了忘記的某些東西,莫尋在離家前那個回眸,她是對他笑著的,“莫年,祝福我好嗎?”
此時他回頭,目光微笑和當年的莫尋重合,“李教授,祝福我好嗎?”
李教授的眼淚流下來,她站起來,想說什麼都說不出,隻能拚命點頭。
紀莫年心裡定了定,即便手臂疼痛,頭疼欲裂眩暈,可他的意識卻比任何一刻都清醒堅定。
他騎上輛機車戴上頭盔,此時夕陽西下,他默念著華瑤教他的每一個動作,控車,提速,車道上他疾馳而過,和夕陽賽跑。
黃昏的一片金黃中,那輛車飛馳著耳邊風聲呼嘯,眼前一切都那般不真切,他從未想到有一天他會成為車手,追尋不曾擁有過的自由,他加速再加速。
他無所畏懼,他隻想追回她,追回他人生最後的希望。
……
華瑤坐在出租車上,看著夕陽,沒人知道她在想什麼。
身邊的羅尼斯還在說著國外的安排,住的地方,他科研所對麵有一家很大的超級市場,還問她會不會開車,“我在那邊有兩輛車子。”
“我隻騎機車。”
“國內買不到的品牌機車,你可以在國外隨便挑。”
他看著她還是有些不確定,“華瑤,你是真的要和我出國了嗎?為什麼我現在一點真實的感覺都沒有。”
華瑤默默抽出了被他拉住的手,答非所問的看向窗外,“國內這邊實驗,第二批誌願者名單確定了,對嗎?”
“你似乎對這個項目很感興趣,從認識我就一直在問。”
華瑤沒答話,羅尼斯愣了愣他有些明白了什麼,但他還是選擇忽略而回答她,“沒錯,第二批誌願者還在安城療養院裡出。第一批的誌願者中,有個人醒了一次,這是很大進展。第二批依然選擇嚴格,但比第一批範圍寬了些。
李教授說,第二階段實驗應該有人可以醒過來,這次在第一批經驗基礎上,又加了新的治療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