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下的樓梯突然變得模糊起來,腳下一個不穩,身體突然失去了平衡。陸珩下意識伸出手想要去抓住扶手,卻隻夠到了一團空氣。
他不受控製地摔下去,在長長的剪刀梯上滾下去。每一級台階都碾過他的肌肉和骨骼,疼痛和眩暈之間他滾到樓梯的底部。
後腦勺重重磕在最後一級台階的邊緣,發出“咚”的一聲悶響。
有那麼幾秒甚至幾十秒的時間他沒有感覺到疼痛,就好像他下墜得太快太突然,痛感和靈魂都沒有追上他的肉體似的。
接著劇痛襲來,有什麼溫熱的液體從他身體裡流出迅速變得冰涼。
他的心卻奇跡般地安定下來。
沒有騙人,他不是故意的。或許老天都想幫他留下池硯之。
陸珩躺在地上,腦後洇開一片黏稠的血,過了一會兒他才想起來呼救。
九點多了,陸珩還沒有來。
池硯之的心裡不知怎的生出一股子慶幸來——哪怕他們之間的結局已經注定他也希望這份“塵埃落定”來得晚一些。
陸珩的新號碼出現在手機屏幕上,池硯之深吸一口氣,按下接聽,故作冷漠的催促還沒出口,就聽那邊可憐兮兮地喊了句“哥”。
“哥……我去不了了。”alpha略顯小心的聲音從聽筒裡傳出來。
池硯之莫名其妙從裡麵聽出一絲雀躍。
“嗯,”池硯之看了看時間,決定今天不買花了,“等你下次有空我們再約。”
池硯之的聲音忽近忽遠聽不真切,陸珩總感覺他要掛電話“我從樓梯上摔下來了……”
池硯之的心一顫,擔憂的話被他生生咽回去“嚴重嗎?我讓你朋友過去陪你。”
“彆這麼絕情……”陸珩伸手摸到黏膩的液體,挺大個alpha委屈道,“我流血了……”
反應過來時池硯之已經衝下台階跑到路邊打車了。
“你在哪裡?”池硯之的語氣總算有了起伏,裡麵的關心和著急一如上一世聽見他說不治了時那般。
陸珩眼眶發燙,握著手機的手卻在失去力氣。
“陸珩?陸珩!”
池硯之隻聽到手機落地的哢噠聲,此後不管如何呼喊都聽不到回應了。
極致的恐慌席卷了池硯之的心臟,他茫然地看著突然變得陌生的街道,人來人往,車水馬龍,沒有人能送他去想到的地方。
短時間攔不到車,池硯之拔腿朝著陸珩家的方向狂奔而去,分不清身體哪處傳來隱隱的疼痛,繼而越來越劇烈。
他從口袋裡摸出藥,顫抖著摳出兩粒生嚼了咽下。
苦澀的味道在口腔內彌漫開,手機裡撥打的急救電話被撥通。
“湖景路壹號的步梯樓道有人摔傷暈倒了,具體位置我不清楚,大概……二十樓以上。傷者是男性alpha,目前沒有人在身邊,他有凝血障礙,請儘快……”
池硯之儘可能清晰地報了出事的地址。至於樓層,那隻是他的猜測。
陸珩應該是一開始就從樓道走的,報高一點的樓層方便更快找到他。
醫院那邊承諾會儘快過去,池硯之停下來,鐵鏽味在口腔中蔓延開。他彎下腰撐著膝蓋劇烈地喘氣。
緩過一陣之後他直接打車去醫院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