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清秋身為馮寄的劍靈,她的情緒變化如同水麵的漣漪,馮寄自然能敏銳察覺。
瞧了眼坐在一旁沉默不語的楚清秋,馮寄心底無奈地歎了口氣。
待與雄達、雄爾兩兄弟商討完所有細節,馮寄便讓二人回住處去了。
此時,見楚清秋依舊坐在那兒,一語不發,馮寄趕忙走到她麵前,臉上掛著關切的笑容,輕聲問道:“師姐,你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楚清秋身為金丹修士,又是劍靈化身,哪會有身體上的不適。
她抬眸看向馮寄,問道:“你為何要讓那兩人去其他家族的街市收保護費?這做法有違修道之人向善的本心啊。”
馮寄暗自歎氣,心裡想著:“今天非得好好給師姐好好上上課,治治她這‘蓮花聖母病’不可。”
他先站起身,背對著楚清秋,稍稍醞釀了一下情緒。
隨後開口問道:“師姐,倘若我們雲瀾宗被其他宗門入侵,你覺得雲瀾宗會落得什麼結果?”
楚清秋不假思索,斬釘截鐵地說:“若是如此,我定會帶領宗門弟子奮勇抵抗,絕不退縮。”
馮寄輕輕搖頭,接著說道:“不,師姐,我問的是抵抗失敗,宗門被吞並的結局。”
楚清秋微微一怔,她一直秉持著堅定的信念,從未設想過宗門會被吞並的慘狀,一時間竟不知如何作答。
馮寄見楚清秋麵露遲疑,不給她繼續思考的機會,緊接著說道:“若是那般,我們宗門將陷入萬劫不複之地。宗門內功力低微的同門會被當作奴隸驅使,功力稍強些的則會淪為他人修煉的爐鼎。而像大師姐你這般美貌的女弟子,恐怕會成為彆人肆意玩弄的對象。”
楚清秋聽著馮寄的描述,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現出那些可怕的畫麵,她深吸一口氣,聲音微微顫抖地回道:“修道宗門向來都是名門正派,怎會做出如此行徑?”
馮寄輕笑一聲,目光看向天真的師姐,緩緩說道:“師姐,你不能總是以自己的道德標準去衡量他人,還默認對方和你有著同樣的道德水準,不是嗎?”
馮寄這話有些繞,但楚清秋細細琢磨,覺得馮寄所言確實在理,無奈之下,輕輕點了點頭。
見楚清秋認可了自己的說法,馮寄繼續娓娓道來:“曾經有個大國,它擁有著長達5000年的悠久曆史文化,影響力輻射周邊數十個小國。這些小國對大國敬重有加,曾無數次派遣代表前來,學習並推崇大國的文化與治國經驗。”
說到這兒,馮寄忍不住長歎一聲。
楚清秋看著馮寄的模樣,說道:“大國幫扶小國,這本就是應儘之責呀。”
馮寄直視著楚清秋的眼睛,接著說:“沒錯,大國上下所有人都這麼認為。他們覺得身為天朝上國,就理應助力小國發展,將自身先進的文化技術與治國經驗傾囊相授。”
說著,馮寄的眼中竟泛起了淚光。
楚清秋瞧著馮寄眼中的淚水,默默聽他繼續講:“可天下哪有永遠強盛的國度?有一天,大國開始走向衰弱,百姓生活愈發艱難。此時,那些曾經受過大國恩惠的小國,不但沒有伸出援手,反而一同撲向大國,妄圖侵占它的領土。其中有個受惠最多的小國,更是在大國土地上燒殺搶掠,一場戰爭下來,無辜百姓慘遭屠戮達40萬之眾!”
說到這裡,馮寄眼中布滿血絲,瞪大雙眼看著楚清秋,直看得楚清秋呼吸都急促起來。
隨後,馮寄緩緩吐出一口氣,努力穩住自己的情緒,對楚清秋說道:“所以說,當你強大之時,你可以站在強者的角度去幫助那些比你弱小的人。但這僅僅是出於自身的善良,絕非是理所當然之事。”
見楚清秋聽得入神,馮寄話鋒一轉,從宏大的曆史敘事回到宗門之事:“同理,當宗門強大時,我們可以邀請四方修士前來探討功法、鑽研心得。但始終要牢記,宗門得以立足,依靠的並非是門內同門的善良,而是各位長老的強大實力以及護山的陣法。”
楚清秋頭一回聽到這般觀點,內心不禁泛起層層波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