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伶衣找袁不語打聽過,若是點燃第二炷香,血井通靈帶的副作用基本會消失。
“到了二炷香,弟弟的痛病就好了。”
她將雙手的血符做好,從刺青匣子裡捧出了十指。
今夜,十指知道自己死期將至,掙紮得用力了一些,但依然難逃周伶衣的鉗製。
“周伶衣,你真的很謹慎,我幾乎找不到機會汙染你。”
十指恨周伶衣。
若不是這個巡夜遊神,自己也不會剛降生就當了祭品。
但他又打心眼的恐懼她,恐懼她的滴水不漏。
在潛伏信徒夢境的兩年中,十指聽說過不少異鬼汙染遊神的先例,但周伶衣對汙染的防範極嚴,簡直一塊鐵板,一滴水都潑不進去。
在十指的視角裡,每次拿周伶衣拿它當祭品前,都要在雙手畫好符咒,然後檢查數遍,保證任何一處細節都不會出錯。
祭祀結束後,周伶衣並不會直接將符咒洗乾淨,而是先將它鎖入匣子中,於手臂上再畫兩道巫符,要將所有汙染的可能性全部消除,再用檢查異鬼的法器,將自己好生查看幾遍……
仔細到這種程度,十指絞儘腦汁,也算不到該怎麼汙染她。
“嗬,我的父親,被異鬼汙染過!見識過異鬼的汙染症狀,便不敢不謹慎了。”
周伶衣平靜的說道。
“被誰汙染的!?”十指離死越近,反而越鬆弛。
“那隻異鬼是我見過最狡詐最謹慎的,遊神司隻是監測到他降生的信息,知道他的名字叫‘人鼇’,但從降生後,他便極少露蹤跡,查不到他的‘腳’,也查不到他的蛛絲馬跡,它唯一的一次出手,便是在我父親的身體裡,下了一滴眉間血!”
十指聽得愕然,原本他以為自己足夠狡猾,但山外青山樓外樓,總有高手勝他一籌!
“到時間了,該上路了。”
周伶衣閘斷了談話,將弟弟的房門推開,如以往一樣,在她的巫咒眠歌中,周玄陷入半夢半醒的狀態。
“將血滴儘,將白骨、皮肉中的佛性融於血中,頂禮膜拜的神明就在眼前,珍惜時機,將你最寶貴的血,獻祭於祂……”
隨著祭祀詞的念動,周伶衣雙手錯扭,十指的皮膚破碎,裂紋淌著血,滴向了周玄。
因為是最後一次祭祀,
周伶衣格外的謹慎,在古籍中,她讀到過,異鬼在死亡前,會有一次“金蟬脫殼”的變化。
至於變化具體是怎樣的,她不知道,隻能專心致誌的瞧著十指。
人的注意力便是這樣,當你集中看某處的時候,便會忽略彆的地方。
周伶衣也犯了這種錯誤,她的注意力全在十指上,沒瞧見十指滴出來的血,並未被周玄吸收,而是化作黏稠的紅,爬到了周玄的臉上,像一張紅彤彤的麵具。
麵具聚合後,它的動作沒有停止,而是繼續彙聚,成了一雙血手,懸浮在周玄麵孔上方半尺,要朝下抓去……
……血手的動靜終於被周伶衣注意到。
“弟!”
“嗬嗬,放我走,還是放棄你弟弟的命?”
被抓於周伶衣手中的十指,覺得已經拿捏到了周伶衣的短處,語氣變得猙獰。
“那是你製造的幻覺,被祭祀淨化後的血,並不真正的受你控製,也傷害不了我弟弟!”
周伶衣的雙手,依然如鐵鉗一般,緊緊抓住十指,防止他逃脫。
“幻覺?嗬嗬,我讓你看看,到底是不是幻覺!”
十指瘋狂的嘯叫,指引著血手狠狠往周玄的眼睛抓去……
“弟!”
周伶衣深明祭祀時的異鬼血是傷不了人的,但關心則亂,她失神喊了一句,導致手上的力道輕了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