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穿透薄霧漫過窗欞,將徹夜未眠的台燈光暈稀釋成灰白色。芬格爾突然甩開鋼筆,顫抖的手指在羊皮紙上遊移“這、這都是什麼鬼東西!獅心會到底把什麼禁忌之物送來了?”
楚子航看著羊皮卷軸,“血統精煉技術,他們居然真的封存著這種技術。”
“釋放雄獅之心?”芬格爾幾乎要把臉埋進紙頁,“說得倒是風雅,這不就是強行突破臨界血限嗎?真是群瘋子!”
顧翊翻身躍上床,“現在知道為何秘黨當年對獅心會諱莫如深了。”他仰麵望著天花板,晨曦在他臉龐鍍了層金邊。
“這玩意兒比裝備部的裝備還危險!”芬格爾手腳並用爬上對麵的床鋪,“校長竟然允許你接觸這種這種技術。”
“師兄。”顧翊突然側身看向下方的楚子航。晨光裡的年輕人依然保持著挺拔的坐姿,“你知道獅心會有這樣的傳承嗎?”
“不知道,”楚子航搖頭,“可能隻有曆屆會長才知道。”
“現在是討論這個的時候嗎!“芬格爾猛地探出半個身子,“重點是你真要嘗試?這他媽不是什麼小把戲,是直接和死侍化跳貼麵舞!”
顧翊枕著雙臂望向逐漸亮起的天穹“為什麼不呢?上麵也說了能以人類的意誌駕馭龍族的力量。”
“萬一變成渾身冒鱗片的怪物怎麼辦!卷軸裡說用意誌駕馭力量?哈!每個墮落的混血種都覺得自己是特例!”
“我相信我自己。”
“不是我說你啊…”
“等一下!”楚子航打斷兩人,“核心原理我還是沒理清,人類意誌如何突破50%的臨血界限。”
芬格爾整個人癱在床柱上,金屬床架隨著他的動作吱呀作響“它這方法雖然瘋狂,但還真有說法。這就要說到基因層麵了,人類基因在龍類基因麵前就像暴風雨裡的舢板,我們之所以沒翻船,全靠大腦這個錨點死死拽著纜繩。而血統精煉技術就是主動砍斷纜繩,讓龍血像海嘯一樣撲過來。隨後憑借‘意誌’…我找不到更好的詞,就稱為意誌吧。憑借意誌駕馭龍類基因。甚至憑借意誌讓因為你放鬆管控而沸騰的龍血。重新沉寂下去。”
顧翊皺起眉頭,“但按照這種說法,優勢基因不該全麵碾壓嗎?”
“人類在龍類麵前卻是脆弱,但我們也很堅強。”芬格爾哼哼“我舉個例子,你現在用手指碾壓一個麵包屑,這個麵包屑確實在你雙指的力量下確實很脆弱,但你的雙指能徹底摧毀它嗎?不能吧?無論你怎麼用力總會有麵包屑在你指尖存在。放到基因這裡也是一樣,龍類的基因確實強大,但人類的基因也不是毫無還手之力。”
楚子航點頭,“我懂了,所以關鍵是誘導龍血在特定閾值形成新的平衡。”
“差不多吧是這個理。”芬格爾說“所以說要‘釋放獅子之心,駕馭獅子之心’這卷軸寫得雲山霧罩,細想倒也有一些道理。”
顧翊看了眼桌子上的羊皮紙“後附的訓練方法全是心理學範疇,什麼正念冥想、痛苦耐受力這類的。”
“廢話!”芬格爾翻身,“不完全掌控自己的腦子,怎麼哄騙它給龍血開閘泄洪?”
“真是駭人的技術。”顧翊感慨。
“何止駭人!簡直是駭人!”芬格爾突然蜷縮成一團,活像見了貓的老鼠,“根本是與惡魔交易!這力量比海洛因還蝕骨——初嘗甜頭後定會忍不住二次開啟,三次四次直到你的理性徹底被對力量的渴望壓倒。依我看,練這個的十之**都成了死侍,餘下那些也是走在死侍化的路上。”
“那我有個問題,死侍的儘頭是什麼?會蛻變成真正的龍類嗎?”顧翊問。
“當然不會!早說過人類的基因就像燒不儘的野草。哪怕龍血占比99999%,那剩下那一點也會一直存在。存在就沒發變成龍類,隻會是更厲害的死侍。我們把死侍劃分了三個檔,人型、蛇形、龍形。死侍的儘頭就是龍形死侍,終究無法達到純血龍類。”
“那這樣看死侍也很可悲啊。”
“是啊”芬格爾感慨“一直想要完整,一直渴求力量,但永遠無法達到,即便看到彼岸很近,可那咫尺之距卻也是萬丈天涯。”
楚子航將卷軸緩緩卷起,像下定了什麼決心,“我也會訓練這個。”
“瘋了!全瘋了!你為什麼也瘋了啊麵癱師弟!”芬格爾跳起來,“卡塞爾年度新聞標題我都想好了——《震驚!兩大猛男攜手墮入深淵始末》!”
顧翊支起身子凝視下鋪“彆勸了芬格爾,師兄是複仇者,複仇者總是渴望力量。這是他的選擇,我們乾涉不了。”
芬格爾的目光突然鋒利如刀,身上的賤賤的氣質也霎時消失不見,“原來如此,你和校長,和…一樣,都是複仇者。”
“校長也是複仇者?”顧翊捕捉到對方瞬間的動搖。
“是的…”芬格爾翻身麵朝牆壁,“他的複仇持續了一百多年。”
“一百多年?校長的仇人是誰?”
“龍族,全體龍族,直到最後一隻龍被殺死,他的複仇才算結束。想知道真相的話,建議選個陽光明媚的下午,自己去問問他吧。”芬格爾幽幽地說。
“我會的。”顧翊頷首。
“師弟啊,既然麵癱師弟是為複仇,你又是為了什麼?”
“你知道我身邊發生的事情,我感覺自己在風暴中心,因此必須獲得更強的力量。”顧翊垂眉。
“這樣啊…”
“芬格爾,你會考慮練這個嗎?”顧翊突然發問。
芬格爾瞬間彈坐起來,床架吱呀聲裡混著他誇張的語調“我不,我可不!你倆發瘋我可不發,我就想有一天畢業能去個安穩的分部,有陽光沙灘美女,就這樣混完一生。”
顧翊望著天花板上晃動的光斑輕笑“倒是很適合你。”
“停停停!”芬格爾揪著被角裹住半張臉,“突然溫情脈脈的師弟比龍王還可怕!快用你平時的態度罵我!”
“滾!”顧翊抄起枕頭砸過去,“你他媽就是欠的!”
芬格爾接住枕頭墊在腦後,突然正經起來的目光在兩人之間逡巡“聽著,我不攔你們練暴血,但我有個建議給你們。”
“什麼?”顧翊問,楚子航也抬起頭看向芬格爾。
“不要忘記自己是誰,即使全世界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