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才靠近,那雙寒漠冰冷的眼倏地睜了開來,這眼實在生的狹長,說是出鞘的劍都不為過,眼尾上挑出帶著銳利的冷光。
林疏棠滿眼戲謔地看著他,身體像是因為沒了支撐懶懶靠在了床沿處,她坐的毫無大家閨秀的模樣,隻是生的過於清豔貌美,令人不自覺得就忽略了這點。
“二爺好敏銳啊,妾身才準備看看你的傷勢就醒過來了。”
顧硯修趴在架子床上,原本冷白的膚色此刻失了血色,唇瓣都有些蒼白,他緊緊盯著林疏棠,眼眸微彎,“是啊,我怕我睡過去,有人要害我。”
“二爺這說的哪裡話?我在這裡守著你,決計不能讓他人近身來。”林疏棠指尖輕輕點了下他的額頭,她露出笑,花兒一般的好看,心裡卻是百轉千回。
她向來是個睚眥必報的人,若是讓她一笑泯恩仇除非她死了。
之前的事情她不會忘,顧硯修狠辣、陰毒,他表麵所作的偽裝不過是讓人放下防備的麵具。
他可以為了官途不曾和她通過氣,可以故意利用她拿到情報和證據,甚至可以殺了她隻因她礙眼。
他口口聲聲說著要她執掌中饋,但實際上卻是在知曉這內裡的汙糟事讓她身陷囹圄,溫氏有意將這掌中饋交給她,他便順水推舟,今日查賬時發覺顧府有些賬目皆對不上。
顧硯修在顧家生活了這麼多年,如此警覺敏銳的他怎麼可能會不知道,但挪用銀錢導致賬目錯誤的都是溫氏,到底是母親不能叫人傷心了去,這掌家權是順勢而為也是讓她填補虧空。
但凡她今日察覺不出來,這打碎了牙她也隻能往肚子裡咽。
她從袖子裡拿出一個白玉瓷瓶,裡麵是她讓人從黑市裡買來的藥,這藥彆的用處沒有,但灑在傷口上便是巨疼無比,叫人疼的哭爹喊娘甚至暈厥過去都是再正常不過。
顧硯修看到她手裡拿的東西,一股不好的感覺油然而生,“你要做什麼?”
“我給二爺療傷啊,這藥見效快,你忍忍就好。”林疏棠打開藥瓶,作勢就要給顧硯修掀開衣服去上藥。
誰知顧硯修反應更快,身體往後挪了好幾寸,恰恰避開那藥粉。
林疏棠自是不甘心,她臉上帶著極為可惜的神色,“這藥可是我花了大價錢買的呢,原本是有作他用以備不時之需的,二爺這麼一弄豈不是浪費了?”
顧硯修冷嗤一聲,“恐怕二奶奶的好意我無福消受……”
話音還未落下,林疏棠伸手就要去掀他的衣袍,才碰到衣角自己手腕卻是被人抓住,身體不住地往前傾,下一刻就倒在了床上。
顧硯修緊攥住她的手,死死盯著著她的眼眸,艱澀道:“林疏棠,適可而止。”
林疏棠笑的頗為恣意,“我字典裡沒有這四個字!”
說完,林疏棠直接將藥粉灑在他腰間,他本來才上的藥,上麵雖包紮著繃帶,但這藥粉輕盈從縫隙間也是很快就融了進去。
劇烈的刺痛讓顧硯修連同抓住那細白手腕的力度都增強了不少,林疏棠沒想到他死抓不放,直接張口就咬他的手背。
終於,顧硯修還是鬆開了她。
林疏棠看他不舒服心裡覺得爽快極了,她扭了扭自己的手腕,見到上麵烏青一片,又想把剩餘的藥粉全部倒上去,這次卻是還沒開始動作,顧硯修卻是一把將她扯回到床榻上,反手將她強製壓在了身下。
兩人離得太近了,呼吸錯落地落在眼睫上,酥酥癢癢的。
屋內昏暗,隻點了兩盞燈,光線明明滅滅映襯在兩人側臉處,明明同床共枕,卻各懷心思。
林疏棠率先打破僵局,望著眼前好看的皮囊笑容也多了幾分真切,“二爺怎麼還開不起玩笑呢?”
“你又下毒……?”
顧硯修說著另一隻手便緊緊鉗製住了那細白脖頸,遠處燭火猝然炸開的光亮燒去他清雋麵容上的溫潤謙和,露出他原本的麵貌。
林疏棠被他掐的快要喘不過氣來,她抬腿直接踢了上去。
隻聽顧硯修悶哼一聲,手也倏然間鬆開了她。
林疏棠徑直站起身,卻被腳底下的烏靴絆倒在地上。
她大口地喘著氣,看顧硯修隱忍痛苦的神情,仰頭笑出了聲,“怎麼樣,被人趁虛而入的感覺不好受吧?”
顧硯修睨著她,目光甚至恨不能將林疏棠削成人棍,“林疏棠,你會這一天付出代價的!”
“代價?你利用我就該知道誰才是該付出代價的那一個,你表麵說是要到家宴上看戲,實際上是在侯府找東西吧?”林疏棠單手搭在膝上,直接撕破兩人這幾日平和的氛圍。
“你有何證據?”顧硯修殺心在胸口處凝聚著,隻待一個缺口便可發泄出來。
“直覺咯。”林疏棠坐在玫瑰椅上給自己倒了杯茶潤潤嗓,她自然不能告訴他是自己看了原文的原因,“溪庭明明一直跟在我們身後,卻總是消失,印辭臉上也藏不住事兒,生怕我要問什麼東西。”
說著,她將茶盞在桌上一叩,“二爺不妨說說,你到底要找什麼呢?”
他要找什麼林疏棠卻是不知道的,但她卻是知道原本故事線裡顧硯修在侯府被抄家後便時常帶著侍衛去找東西,隻是挖空了侯府也都是無功而返。
顧硯修鳳眸微眯,“二奶奶還是少打聽為妙,否則,某天你被殺了可能都找不到凶手。”
“我若是遇害了,遺書上第一個要寫的懷疑對象就是你。”林疏棠冷聲說,她看了眼窗外今晚的夜色,天幕濃稠,像是一道黑黝黝的屏障,將四周所有的景物都吞噬的一乾二淨。
顧硯修冷嗤一聲,“你覺得我會讓你的遺書重見天日嗎?”
林疏棠忽然覺得和他這麼吵下去沒了意思,還是靜靜欣賞美男忍痛的破碎感最好,打了個哈欠,她便踢掉繡花鞋,直接跨過顧硯修躺在了床榻裡麵。
這樣的行為顯然是讓顧硯修一時之間都沒反應過來,他本來渾身疼著,想要伸手把被褥蓋在背部,卻不想林疏棠儘乾缺德事……